之议打掉,也算小试身手,免得朝野视太岳兄为高相的常随!”
“开胶莱新河,预示着要以海运取代河运,我不赞成。”张居正不接曾省吾的话茬儿,而是忧心忡忡地说,“运河在腹地,皆在我掌控中;而大海茫茫无际,不知通向何方,与何国相接,谁能掌控?海浪滔天,已然令人望而生畏了,何况还有海寇?若真要海运,就意味着国门洞开,漫漫海岸线,顿成边防要地!闻得时下佛朗机船坚炮利,谁知道还有没有更厉害的蛮夷?何必妄生事端。”
“太岳兄忧国深远。”曾省吾道,“太祖皇帝禁海,委实是有道理的。先帝时也有喜功之人建言开胶莱河,通海运,先帝就斥之为妄生事端!”
张居正眉头紧锁,道:“开胶莱河一事,不惟工程浩巨,所费甚多,不易毕致成功,且关乎运河存废,关乎祖制国策,玄翁却轻率拍板,委实令人忧心。”
“高相这个人,常训斥别人袭故套,实则是喜标新立异!”曾省吾以不满的语调道,“太岳兄,这回,你无论如何要阻罢之!”
“话是这么说,可玄翁这个人,三省还不知道吗?他认定的事,别人很难推翻。”张居正叹口气道,“但此事我不能坐视,要想个法子出来,阻罢之!”
曾省吾抓了抓宽大的脑门,道:“又不想正面劝阻,这事真难办……”
书房里陷入沉寂。
“老爷,山东巡抚梁梦龙的急足求见。”游七在门外禀报道。
“有了!”曾省吾大喜道,“就让梁梦龙出面反对!”
张居正摇头:“梁子未必会反对。”
“你传请他的急足吧,看我的!”曾省吾一拍胸脯道。
张居正起身进了花厅,梁梦龙的急足忙起身施礼,把书函并所附簿册呈上,张居正心不在焉地扫了一眼,道:“急足何时回?”
“请张阁老吩咐。”急足道。
“你速回去,禀报梁抚台,”张居正嘱咐道,“有科道建言开胶莱新河,朝廷尚未定策,此事对贵省干扰甚大,让他上疏陈情,请朝廷罢议。”
“开胶莱新河有十害!”曾省吾接言道,他伸出手指,一一列举道,“其一,工程浩巨,所费甚多;其二,胶、莱二河水量不足;其三,胶、莱之间有分水岭,石厚且坚,不易开凿;其四,兴此大役,山东必有科派之扰;其五,胶莱新河一开,漕船自淮入海,黄河之患将不再被关注,豫鲁绅民岂不流离失所;其六,新河一开,黄河以北运河不复再用,临清一带势必衰落;其七,海船往返,易招致倭寇侵扰;其八,胶莱新河一开,运河北段势必废弃……”
急足闻言,满脸惊恐,急忙告辞而去。望着他的背影,张居正叹了口气:“梁子即使出面反对,也未必奏效。玄翁认准的事,一个巡抚反对,岂能阻罢?”
曾省吾捻须踱步,凝眉沉思。
“梁子虽是我的门生,却是玄翁赏识、拔擢,自然对玄翁感恩戴德,我鼓动他反对玄翁的决策,他知晓真相,岂不怨恨于我?”张居正又道。
“就这么办!”曾省吾蓦地停下脚步,自言自语了一句。
“三省有何画策?”张居正忙问。
曾省吾转过身,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道:“太岳兄,拿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