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反对者之口。”
“明白了!”张四维终于抒了口气,道,“实则铁锅可供给,但选定为广锅;先不准入市交易,只以抚赏的名义给予。”
高拱苦笑道:“往者北虏每岁入犯,所抢铁器何止千计?这些没人说,可一说允许以铁锅交易,就大喊资敌!这就是天朝缙绅的故态,遽然改变谈何容易,只能慢慢来。先变通一下,下一步再说铁锅入市的事。至于抚赏一事,老俺能顾及穷苦百姓,也是难得,宜给之。他一扬手,“不惟给抚赏,且不妨从厚赏赐!拿出节省军饷的十分之一用于赏赐,也不为过!然须议出定数,每年都照这个数抚赏,免得以后再行添乞,徒生纷乱。”
“办事难啊!”张四维叹息道,“非有魄力、识见如玄翁者,北边和平难期!”
“贡使入京不能准。”高拱继续说,随即又苦笑一声,“照理,贡使入京本属常例,也无关厉害,还可慰老俺之心,本无拒绝之理。”
“是啊,玄翁何以言此事不能准?”张四维不解地问。
高拱道:“不是为了防北虏,乃是为了防自己人!一旦北虏有背盟之事,一有迹象,官场上的人就会说,看看,贡使入京,就是带路南犯的,谁提议让贡使入京的,当追究责任!是以只可厚赏以遂北虏艳利之心,而不必令其贡使入京,乃为稳妥。此非以应对虏人,乃为应对天朝之人;应对天朝之人者,乃为令舅今后考虑也,不能不慎之!”
“喔呀!是这样,是这样!”张四维道,“我会和家舅说清楚的。”
“子维,这层意思,你这就去给本兵说。”高拱吩咐道。
张四维和杨博不惟是山西蒲州同乡,且是姻亲。张四维的表妹亦即王崇古之女嫁给了杨博之子;杨博的孙女则字于张四维次子。故张、王、杨三家关系密切,如同家人。从吏部衙门出来,张四维就直奔杨博府邸。
“呵呵,只要令舅奏本一到兵部,就照新郑所示题覆。”听完张四维的转述,杨博笑着说。他为官圆润,当年严嵩、徐阶当国,遇事必先请示,待阁揆点头,方题覆上本。如今高拱执政,又事先主动与他沟通,他更无不从之理。王崇古奏本批交兵部,兵部遂照高拱所示题覆,内阁票拟:“从兵部议”。
张四维急忙给王崇古修书:
题覆今晨始上,大要皆如舅意,唯贡使俱留边,此亦极便,士大夫中无见识人多,异日虏或由居庸入犯,必竞为危言相射,若虏使不入京,则呶呶者无籍口。此玄翁美意。甥意,舅须申戒诸边,开市之后,不可视小贪得,失信于虏也。
王崇古先已从王诚那里,得到了高拱对处置老把都死后事宜的指示,豁然开朗,愁云消散;又接张四维书函,知朝廷对他所奏俺答入贡事的答复及背景,甚为欣喜,忙吩咐下去,一面知会俺答汗,约定开市时日;一面整备开市一应事宜,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俺答汗接到王崇古札谕,惊喜万分,抱起三娘子转了两圈,伸出双臂,仰天大笑,道:“苍穹作证,茫茫大漠,万千生灵,终于有安生日子过啦!”言毕,大声喊道,“传本汗的命令,让大小各枝首领都给我听好,谁敢再犯边抢掠,本汗拿他点天灯!”
“汗,别光顾高兴了,互市的事,得预备嘞!”三娘子笑着提醒说。
“喔哈哈哈,谁说不是嘞!”俺答汗咧嘴笑着,“传本汗的命令:大小各枝,统统把肥壮的马匹预备下来,不许拿瘦弱病老的马匹往市场上赶!”又对恰台吉道,“挑选几个懂事的,去大同一趟,接洽开市的事!”
大同总兵马芳却有些紧张:“军门,开市如同开关,关门大开,甚是危险;不得不防啊!”
“本部堂倒觉得俺答不会胡来。”王崇古自信地说。
“为防有变,镇兵还是有所戒备为好。”马芳建言道。
“秘密部署,没有本部堂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王崇古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