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说,“为稳定局势,还要辅之镇压之策……”
“说,叔大,说下去!”高拱见张居正欲言又止,分明是试探他的态度,遂抬抬手道。
张居正道:“古田虽据会城不远,然崇山峻岭,方圆广辽,名位专而事权重;且临近两县不少地方也被韦银豹割据,善后当与古田相同。基于以上两点,县会不堪临制,非任重官,戍重兵不可。当升格为直隶州,辖古田、永福、义宁三县;再借鉴当年王阳明治八寨的做法,在古田分置镇、堡,各镇、堡均设镇、堡长统领,分拨驻军。文臣当增设兵备道一员,武将置参将一员。”
“增设兵备道,与减轻桂民负担不符!”高拱道,“我已著吏部研议裁撤广西冗官冗衙,正要将广西驿传道事务并入清军道,清军道佥事可管古田兵备之事。”
张居正点头道:“玄翁所虑周详。”
高拱一扬手道:“以上各策迅疾付诸实施,当不会再重现死灰复燃的局面,古田可保永宁!”
“呵呵,玄翁,古田就改永宁州吧!”张居正顺势道。
“永宁?”高拱眼珠转了几转,“甚好!”他指了指张居正,“你起草奏本吧,以内阁公本上奏请旨。”说完,起身道,“我到吏部去。”
“玄翁照例是晚间方到吏部的,怎么今日尚未交酉时,就急急过去?”张居正问。
“嗯,忽然想起一件事,要和子维说,索性提前过去吧!”高拱边说,边快步出了中堂,又回头嘱咐张居正,“适才所议诸事,叔大上紧办完,戌时我即回阁签署。”
进了吏部直房,高拱一边吩咐召张四维来见,一边拿起堆集在书案上的文牍来看,是选任远方知府的奏稿,广西庆远府、云南姚州府、贵州安顺府,再一看人名及所附履历,全是荫官出身。他重重叹了口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子维,这几个府的知府,不是去年底才到任的吗,怎么又要换人?”见张四维走了进来,高拱劈头就问。
“呵呵,玄翁是知道的,远方知府,向由荫官出任。”张四维陪笑解释道,“照例是不旋踵即罢去,再换一批荫官去做。”
“不成话!太不成话!”高拱手拍书案,蓦地站了起来,“父兄有大功而荫子弟,这些荫官参差不齐,然既选为知府,必是有治理一府的才干方可。”他边踱步边道,“越是边远,越要选用干才,岂可胡乱选人?这是弊病,要改!吏部这就上一道《议处荫官及远方府守疏》,我说说大略,你督办草拟。”思忖片刻,口述道,“荫官升职,率多出为云、贵、广知府,然又不旋踵辄罢去,遂使有志者皆自隳沮,无志者优游待迁。彼此成风,善政甚鲜。况云、贵、广皆称绝远,休养辅辑尤甚内地;知府一方之主,顾可令明知不称其职者苟且卒事哉!夫既用之矣,而故示之不足用,是弃其人也;既为地方设官而故选明知不可用之官,是弃其地也。人则吾人,地则吾地,求其用与治且不可得,顾奈何弃之?此后远方知府,尤当与内地一体除授升迁,不得有差别。再,若荫官果有才干、政绩,当与进士、举人出身者一视同仁,不可以杂途而轻视之。”
“如此,则边地可望治矣!”张四维感叹道,“四维这就照玄翁意思拟稿上奏。”
“正事还未说呢!”高拱一笑,摆摆手要张四维入座,又道,“西南戡乱告捷,西北开市在即。适才在内阁议及巩固西南战果,我即想到巩固北边和平。巩固北边和平,端赖互市是否成功。因牵挂大同开市一事,方急急赶来。”他喝了口茶,“闻得老俺要亲临市场,必是带有兵马护卫,稍有不慎,恐有闪失,大局受挫。子维当速差人连夜驰赴阳和,转告令舅:开市事大,戒备固然需要,然绝不可轻启事端,此其一;与北虏商洽,既不可一味满足虏之欲求,又不可斤斤计较于细枝末节,要示其天朝之富厚,以压虏势而夺之魄,权衡操纵,卷舒张弛,要有礼有节,此其二。这两桩事,务必处置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