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夏变夷,功当首叙,宜厚加升赏;以下阁臣、部院、科道、地方督抚,文武诸臣,著吏部、兵部叙功以闻!”
高拱忙躬身道:“臣不胜感戴!不胜惶惧!虏酋入贡称臣,古今希旷之事。然乃皇上盛德孚格,神武布昭所致,臣何力?敢贪天功!恳乞皇上收回成命。”
皇上摆手道:“边境辑宁,乃高先生赞襄大计,自当赏荫,拟旨来!”
“陛下!”高拱哽咽道,“臣夙抱苦心,向未敢明其意。去岁纳降事起,群议纷乱,恨不能计未就而先幸其败!臣等殚精悉虑,仰赞宸谟,成此大计。但尽此一念为国之心,即祸福所不敢计,又何敢幸功!即今封贡互市皆巳竣事,三陲晏然,曾无一矢之警,境土免于蹂践,生民免于屠戮,边费之省,不下百余万,即胡利之入,不下数十万。有尊而无辱,有益而无损,既昭然矣!臣等为国之心始得少偿,则臣等志愿巳毕,万万足矣!即臣等夙夜经画,不无少效微劳,乃职分当然,仰报皇上之隆恩者,曾无万分之一,冒叨升荫,实所未敢。伏望皇上俯垂昭鉴,特允辞免,则不惟愚分获安,而臣为国初心,亦可以白。”
皇上沉吟良久,道:“既然高先生如是说,朕就准辞吧!赐银五十两,斗牛衣一袭!”
“皇上,臣还有话要说。”高拱叩头谢恩,起身道,“今虏众内附,边患稍宁,当及时大修边政,以图永固。”
“是。高先生为朕说来。”皇上微笑着道。
高拱缓缓道:“自臣入仕以来,耳闻目睹者,皆北虏拥众大举入犯,岁无宁日之耗。边境之民肝脑涂地,父子夫妻不能相保,膏腴之地弃而不耕,屯田荒芜,盐法阻坏不止,国库为之耗空,举国为之凋敝!先帝常切北顾之忧,屡下诏谕修举边务,然劳力费财卒无成效。今天佑国家,彼慕义请贡称臣,不惟名义为美,且一举息境土之蹂践,免生灵之荼毒,省粮饷不可计,中外皆得以安,此其一。强虏称臣,自可示舆图之无外,全天朝之尊,伸中华之气,使九夷八蛮闻之,足以坚其畏威归化之心,此又其一。”
“高先生说的是。”皇上禁不住兴奋地插话说。
高拱见皇上毫无倦意,心中颇是欣慰,遂继续道:“今虏既效顺,受吾封爵,则边境必且无事,正欲趁此闲暇之时,积我钱粮,修我险隘,练我兵马,整我器械,开我屯田,理我盐法,次苐行之,使常胜之机在我,彼若背约,我遂兴问罪之师,伸缩进退自有余地。切不可苟见一时宁息,遂尔怠玩偷安,沿习故套,图苟免一身,罔顾贻患来者。伏望勑下兵部,严饬各该督抚将领诸臣,务要趁此闲暇之时,将边事大破常格,着实整顿,有当改弦易辙者,明白具奏议处,毋得因循自误。为此,要有赏罚标准:钱粮比上年积下若干,险隘比上年增修若干,兵马比上年添补若干,器械比上年整造若干,其它屯田盐法以及诸事俱比上年拓广若干,明白开报,若果卓有成绩,当与擒斩同功,若果仍袭故常,当与失机同罪。如此,则边方之实政日兴,国家之元气日壮!我大明振兴在望矣!”
“好!”皇上大声道,“高先生所言,倶见为国深远忠猷,著兵部速议奏来行。”
“臣,遵旨!”兵部尚书杨博躬身道。
皇上又道:“今北边熙宁,岭南山寇海贼作乱日久,已著殷正茂总督两广,俞大猷总帅粤镇,高先生悉心经画,各部院、科道、地方督抚当协力共济,不得玩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