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工科都给事中胡槚的奏疏,张居正既紧张又兴奋,他佯装吃惊道:“这胡槚乃玄翁门生,竟上这等本,委实令人不解!”说着,起身把胡槚的奏本递给高拱。
高拱接过一看,胡槚疏陈纷更、倾陷、苛刻、求胜四事,是指责言官的,但字里行间,似另有所指:
祖宗立法,至精密矣,而卒有不行者,非法敝也,不得其人耳。今言官条奏,率锐意更张。部臣重违言官,轻变祖制,迁就一时,苟且允覆。是为纷更。
看到这里,高拱已是怒不可遏,又见他在结尾处说:
要在大臣取鉴前失,勿用希指生事之人。希指生事之人进,则忠直贞谅之士远,而颂成功、誉盛德者日至于前。大臣任己专断,即有阙失,孰从闻之?盖宰相之职,不当以救时自足,当以格心为本。愿陛下明饬中外,消朋比之私,还淳厚之俗,天下幸甚。
“一派胡言!”高拱一拍书案,大声道:“把胡槚给我叫来!”
张居正道:“玄翁,时下不患言官不言,患其言之冗漫无当,言愈多,而国是益淆乱。是以胡槚以言官身份而上疏指斥言官,倒也难得。”
“哼哼!”高拱冷笑道,“我看他名义上是责言官,实质是阻挠行新政,说什么轻变祖制,就是反对改革弊政嘛!说什么宰相当以格心为本!回到严嵩、徐阶当国时代,整天讲学以正人心就对了?”他气得无心批阅文牍,在中堂来回踱步。待胡槚一进中堂,刚要施礼,就呵斥道:“嘉木,你是何意?”
“师相…”
“别叫我师相!”高拱不容胡槚说下去,“今天请你来,是要拜师于你的,你说做宰相的,救时不足论,当以格心为本,你来教教高某和张阁老,怎么个格心法?”
胡槚瞟了一眼张居正,心中窃笑:哼哼,你老以为江陵相公对你老动辄改弦易辙标新立异变更祖制很赞同?听着高拱的呵斥,胡槚越发认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虽是高拱门生,对擅改祖制甚反感;自奉命到山东实地踏勘、奏请停开胶莱新河,胡槚对张居正对事体的掌控手段多了几分钦佩。是以回京后有意与张居正接近。但见同门的韩楫冒升京堂,又颇是歆羡,以为韩楫腾出的吏科都给事中的位置,应该由他来补上,最终并未如愿,暗自对高拱产生了怨恨,禁不住曾省吾一番诱惑,遂以指斥言官的名义,上疏暗刺高拱。今见高拱不顾体制,召言官而面詈,便暗忖:师相如此意气用事,岂是江陵相公的对手?
见胡槚缄默不语,高拱一扬手:“好了,你回去收拾行装,准备到外地任职吧!”
“啊?!”张居正故作惊诧,“玄翁,玉吾并未…”
“叔大不必多言!”高拱打断张居正,“六科官不能久任,分期补外任,是成宪;吏部正在外补科官,凡是没有在州县做过的,都要下去!”
胡槚脸庞上挂着一丝冷笑,一言未发,施礼而去。高拱望着他背影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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