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纪珩的理解范围之内,不过对于那个由树枝变成的傀儡他倒可以理解,纪珩按着语言系统运算后给出的台词念道:“不用管他,他只是个傀儡,你不用把他当人看。”在他的世界里,机器人无法维修后送去销毁是十分正常的,如果手脚等部件还有利用价值的话,还可以拆下来做成其他的工具。
“我当然知道他不是人啊!”风且吟道:“只是他长得像个人,昨天又帮过咱们,看着他就那么被踩成两截,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纪珩道:“我理解,如果董敬之用树枝变的不是人而是动物,你就不会这样了。”父亲在制造出他之后,并没有给他安装上信号器,同时将他的行为模式调整为最高级别,这就导致,如果他不说明身份,很少有人能发现他是个机器人。在他的记录里,曾经就有一名男性人类因为误会向他求婚,被他拒绝以后还追了过来,后来他表明身份,那个男性人类就消失了。
风且吟闻言一愣,想了想,笑道:“确实如此。不过董先生救了我们,又是世外高人,你以后不要直呼其名,太失礼了。”
“好的。”纪珩将“董敬之”三个字更新为“董先生”。
看到纪珩很快应下,态度可以说是乖顺,风且吟又是一愣,他的目光移到缠住纪珩整个上半身和小半张脸的绷带上,有些担忧地问:“你的伤现在怎么样?还疼吗?”
“不疼。”纪珩道。
风且吟见他脸上没有半分勉强,才放心道:“这样的伤要是一般的大夫,肯定是治不好了,但是董先生说至多再过五天,你就能痊愈了,到时候你就还和原先一样,不用担心。”
纪珩不担心,或者说他本来就不会有担心这种情绪。为了避免被人类发现身份,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父亲将他机体表面上覆盖着的材料换成一种可以随着环境随意转换形态同时让伪装更加逼真的新型材料。
他的机体在两万摄氏度的高温下都不会有任何损伤,而外面的“皮肉”在高温下却会自动转换,造成烧伤的假象,之后由他按照人类的恢复速度自行调整。
听到风且吟说五天之内可以痊愈,纪珩重新调整了一□□表恢复的速度。刚刚调整完,就听见风且吟说道:“只是你的头发该怎么办呢?到时候要是一边都是头发一边秃了可怎么好?我得去问问董先生有没有什么生发养发的药。”
纪珩闻言道:“谢谢。但是不用了,头发会自己长出来。”他的核心系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头部,一部分在心脏。头发跟皮肤使用的是同样的材料,如果放在显微镜下面,就可以看到那些头发其实都是黑色的中空管子,用来散热。
听到纪珩说不用的时候,风且吟表面答应,心中却十分无奈,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对自己那么不上心?
他收拾好锅碗,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只是在走出门之前,他的脚步停顿了片刻,低垂着视线轻声道:“我们也算是刎颈之交了,以后像‘谢谢’这样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就算要说,也应当是我谢你。”说完,他挺直了脊背,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认知让他又稍稍清醒了些。伏在纪珩几乎没有颠簸感的背上,他声音沙哑道:“你傻啊!先前走了不就好了,现在那些仙人们肯定觉得你跟我是一伙儿的了,也不会放过你了。”
纪珩答道:“本来他们会放过我的,但是在你让风五风六带我走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我们是一伙儿的了。”
这话的意思是,他好心反而做了恶事?风且吟气得差点从纪珩背上跳下去了,咬牙切齿道:“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的诚实啊!”
纪珩答道:“肯定。”机器人没有说谎的必要。
风且吟还能说什么,纪珩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他的眸子不知不觉柔和了些,趴在纪珩背上,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的背怎么这么咯人啊……”
纪珩闻言,默默计算着什么时候给机体的仿人体血肉加点材料。这时,忽然听见风且吟道:“不对,风五风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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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临川城内的仙徒选拔,已进行得如火如荼。所有人都兴奋地看向高台,排着队一个个前进检测根骨,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临川城城主关万里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往前挤,也没有以城主的身份跟那些仙人套近乎,而是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愤怒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衙役。
正是之前突然出声提醒的贾大仁。
只见贾大仁满脸愁苦,对着面前的城主大人道:“大人,小的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啊!望您看在小的往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你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城主关万里戳着他的鼻子骂道:“风少侠侠义心肠,他和他的朋友救了城里这么多人,如果不是他拉了你一把,你早就死在地动里了。我也不指望你知恩图报,可你也不能恩将仇报落井下石啊!”
面对城主盛怒,贾大仁浑身抖了一下,立刻跪下去磕了好几个头,哭嚎道:“大人啊!您有所不知,小人家中尚有老母妻儿要养活,现在一场地动连家都没了,小的连养活自己都艰难,却不能放着家里老小不管啊!小的之前就得罪风少侠的朋友,又想着报信肯定能得到仙人的奖赏,一时鬼迷心窍,就……就……”
“你……”关万里气急,指着他想骂,却说不出一句脏话,就在这时,余光忽然一亮,原来又是一位仙人驾着剑从天上下来了。
这位仙人的衣着配饰跟其他仙人相差无几,唯一明显不同的,便是他单手托着一个罗盘。
这位仙人一到,立刻就有其他仙人上前见礼,关万里听见他们道:“见过赵师兄。”
赵熙冲两个师弟点点头,而后几步跨上高台,走到君泽面前,“大师兄,那姓风的小子可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