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挡在姬清眼前的薄雾仿佛冰消雪融,整个世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稀薄的晨光从天幕上散落下来,清晨的雾气之中夹杂着淡金色的微光,就像是温柔中带着沁凉的悲伤。
晨光之中,姬清见到一个穿着紫色锦袍,眉目俊朗精致的少年步履匆匆的朝她走来。
他风尘仆仆,像是刚刚从从远方归来,身上的衣衫虽然华贵但是却并不整洁,甚至有些凌乱。他表情急切,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是蕴藏着最深沉、最不敢置信的愤怒。
只是看了一眼,姬清便仿佛能看清他身体深处那执拗而痛心的悲伤,像是地底暗涌的黑色河流,不息不止。
北堂越。
真的是他。
姬清愣愣站在原地,少年欣长清瘦的身体像是卷起了一阵风一般穿过她的身体,几乎是踉跄的扑到了灵堂之中的棺木上。
在姬清的身后,嘶哑着声音低喊了一句,“清儿!”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
姬清转过身,再度朝着少年看去。
他双手紧紧握在棺木之上,白皙修长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出泛起青白之色。
紧紧的,牢牢的,棺木上细小的木刺将他的手掌扎破了,他也毫无所觉,仿佛恨不得要将结实的棺木给抓碎一般。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棺木之中的人,满满的是伤痛欲绝和不敢置信,那双赤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因为日夜兼程太过劳累所以才布满血丝,又或者是痛到深处连灵魂都在眼底沁出了血色。
“清儿,我回来了,你死了……”
“你为什么会和太子定下婚约,为什么不等我?父皇明明说了,要将你定给我的……”
“你如此不守信用也就罢了,我……我原谅不了你,可你为什么连一个让我恨你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
“我不想看着你死,我不想……”
“清儿,我带你走好不好?我回来了,我有能力了,我可以带着你和你姐姐走了……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这一辈子都不回来,好不好?”
“小蠢包,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
不知道说了多久,少年的身躯终于伏在棺木上无声的痛哭起来。
没有一丝声音,只能见到少年颤动的双肩,还有衣服上被泪水浸湿而晕染开的湿痕。因为声音被阻断在苦涩的喉咙之中,这场景悲伤得像是一场没有声乐伴奏,没有吟唱旁白的戏剧。
姬清安静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睛渐渐的湿润,喉头有些哽咽。
这……
是她被废去修为之后,被柳府送到北堂轩手中之前的时候吗?
因为她是柳家的绝世天才,是凌水国京都最受人瞩目的几个人之一,所以她的葬礼总得风风光光的办上一场,不然也不能体现柳府对她死亡的悲痛,展现不了柳府对她的重视。
可是外表光鲜,内里却是什么呢?
柳府除了姐姐之外,便没有人是真的关心她,晚上为她守灵的只是柳管家和他的夫人,两个因为自己的“死”而拍手称庆的人。
柳泓,现在的家主,只怕也在等着将她这个废物双手奉上之后,从北堂轩那里换取令他满意的利益吧?
此刻的柳老沉迷傀儡之术,对,也许也已经收了北堂轩当亲传弟子。当年她杀柳管家的时候,柳管家说指使他的人是柳老,现在想想,柳老也许是想作为自己传人的北堂轩修为变得更加强大一点。
朝前走了几步,姬清站在棺木之前。
视线落在深色的棺木中,姬清见到一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清丽少女安静的躺在里面。
是她,前一世的她。
她只知道前一世她在葬礼举办之后便被送到了北堂轩的手中,然后等待她的便是血棺之中七七四十九天。她根本不知道在她还没有离开柳家的时候,北堂越竟然赶到灵堂之中,甚至还哭了一场。
在天凰秘境的登天梯上,凤凰用残余的力量发动了“时间回溯”的能力,通过灵魂原石将她送回到了八岁。她通过几块灵魂原石不断地回到过去,在八岁到十岁这段时间的几个片段中短暂停留,也亲自解开了曾经被封印的记忆。
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却足够她有一些认识。
此刻,她便忍不住回想起在灵魂原石中的经历。忍不住,回想起那段经历中爽朗爱笑的少年,那个喜欢叫他“小蠢包”的少年,那个取笑她送给姐姐的荷包上将燕子绣成了笨鸭子的少年,那个将她从高墙之上摔下去最后又抱着她在夜色之中赶路的少年,还有……那个最后将她紧紧护在怀中,用他清瘦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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