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来,皱眉走到拓跋烈的身边,一双眼睛急切的看向他,很想要说服他,“和柳老他们的情况一样,现在柳清等于也是一条生命了,只是和我们存在的方式不一样,不是吗?”
“她只是傀儡,不是所谓的生命。”
“可她会哭,她会笑,她会对我说‘姐姐,我很喜欢你’,她和我一样喜欢吃糕点,她……”说道这里,姬清眼中浮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她能看懂少女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
她哭的时候是认真的哭,绝望到了极点便不在乎仪表的哭。可是她笑着的时候,是在勉强自己努力笑出来。她怕被抛弃,所以才会想要笑得甜美一点,更甜美一点,让想要抛弃她的人不忍心将她抛弃。
她认真又倔强的问北堂越要一个答案,可就算北堂越回答得那么言不由衷被她看出来,她也信了。
她在临走之前特意对她说“姐姐,我很喜欢你”,也有着她自己的狡猾心理,期待能博得她的同情心。
这一点一滴她都了解,她都深深的了解,只因为少女就是曾经的她。那些小小的心思,那些小小的狡黠,都是她曾经惯常使用的小手段……
“清清。”拓跋烈深吸一口气,睁开黑沉的凤眸认真地看向面前一脸焦急、努力想要说服他的小女人,心中满是无奈和无法宣泄却只能恨恨压住的暴躁情绪,他几乎是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存在不一定合理,柳老所作所为的一切难道就是对的?傀儡是一种畸形的存在,这是不顾天道伦常、逆天改命,你应该要明白这一点!”
“不。”姬清摇摇头,黑亮的杏眸倔强看向拓跋烈,“如果让我自己做选择,我不会让这具傀儡出现。可是……她毕竟已经出现了,这难道不是天道冥冥之中的安排吗?我看着她就像看着曾经的自己,我希望她不要哭,我想看着她笑,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所以,你所谓的幸福就是和这个男人长长久久下去,让另外一个你陪在他的身边是吗?!”拓跋烈指向站在一旁的北堂越,冰冷的凤眸像是刮起了狂风暴雪,直直地看着姬清。
姬清一愣。
她在说服拓跋烈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看在拓跋烈的眼中,姬清这沉默的片刻像是被说破了心思而变得哑口无言,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这个认知让他冷笑出声。
他冷峻的面容上满是怒意,声音冰寒,“姬清,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因为我永远也不可能满足你这个想法!”
“不,等等……”
“闭嘴!”
姬清当然不会闭嘴,她倔强的问道,“就算我不提出丝毫的反对意见,谁来做这件事?那是前世的我,你真的能对她动手吗?”
最少,她知道自己无法动手。
她只要一回想到少女那含着泪水的笑颜,她便觉得心中刺痛,更别说亲自夺走她的希望。
她觉得那是另外一个自己,是一个可以好好幸福下去的自己,跟能给少女幸福的人无关。如果他觉得她的这个想法自私不妥,那她也只能承认自己的自私和不妥当。
“当然。”拓跋烈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来动手。”
“你真的能下得了手?”
“有何不能?”拓跋烈反问,“就算她是活生生的人,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一个陌生人。
这一句话,像是抽走了姬清身体之中所有的力气,又瞬间开启了她心中藏得最深的、最不敢碰触的记忆。原本被遗忘、被释怀的曾经就这么无遮无拦地浮现面前,一下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原来,前世的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曾经如此,现在竟然也是如此。
“也是……”一抹浅淡的笑容从姬清的唇边漾开,她情不自禁的退后一步,目光清淡的看着站在两步之外,已经处在暴怒边缘的男人轻轻说道,“所以,当年你就是这么做的,对吗?”
当年?
像是一场骤雨从天而降,拓跋烈心中的暴怒忽地被浇灭。
姬清的话并不歇斯底里,而是清清淡淡的。可就这么清淡的一句话,却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从火山迸发的场景突地被扔到了幽冥地狱,浑身上下陡然变得冰凉一片。
他静静站在原地,四周安静无比,安静得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沉重又缓慢,像是很快便要停止。
“你就像是现在这样,毫不犹豫的对我动手,将我变成一个废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