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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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世音降临荣国府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啊！

    首先是贾家，哪怕有贾政放狠话说要放人出府，当天发生的具体事情还是传了出去，渐渐地整个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观世音菩萨会降临的原因。

    即将和贾母成为姻亲的刘老太太当下就恼了！

    瞧瞧这都什么事！

    首先不说张氏是怎么能请动观世音菩萨亲自降临贾府的。她虽然是一个后宅夫人，可心思眼界绝非普通妇人能比的。

    她根本不追究贾母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她只抓重点，观世音菩萨并没有给贾母惩罚，这应该是贾母刚有了什么坏心眼这张氏就请了菩萨过去了吧？

    也就是说坏事还是没有做的，否则这事儿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而贾母为什么又打那些丫头的板子呢？因为宝玉抓周。

    之前他们还没有觉得贾母给宝玉抓周办这么盛大有什么不对，毕竟此一时彼一时，可等菩萨降临这一出演完了后，细细一回味，谁还没看出来贾母对这个贾宝玉的重视？

    再往前一推，这贾母偏爱次子让贾赦住了十几年马棚的事儿谁还不知道？

    刘老太太一个劲儿地嘀咕道：“完了完了，老婆子我真是瞎了眼了，当时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不然怎么就能结了这门亲？要不是为了晋儿的名声，我只恨不得立刻去找贾家退亲！”

    她说着就瞪了一眼自己念叨了这么长时间后，连个屁都没放的刘老爷子，道：“你倒是给我吱一声啊，你说你连个话都不说，在家干嘛啊？你怎么就不直接跟着圣人去泰山还能离三清圣人近一点啊？”

    被她嘀咕了一个多时辰，又见她实在是忧心忡忡，在外威风八面的刘阁老终于忍不住开解她道：“你想那么多做什么？能请动菩萨说明那张氏是在菩萨那儿挂号的。以前怎么就没有菩萨跑贾家去给贾代善的那个媳妇儿一个警告？”

    刘老太太听了便琢磨道：“老头子你这话中的意思是这张氏还是沾了最近的光？”

    “然也！”

    “按照你这么一说，张氏还是因为贾赦吧，你是说这贾赦也有可能是……？”这老太太当下就亢奋了起来，道：“你说让老二两口子努力生个丫头来，将来能不能娶贾赦的那个丫头？”

    刘老爷子：“……”

    他简直懒得吐槽这婆娘！

    “行了，别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显得你眼大是不是？依着你的意思是这亲不能退？我原本是觉得那个贾史氏养出来的女儿不错，虽然她本人有点糊涂，但是之前跟她打交道的时候发现她虽然有些个虚荣，倒也不错，可现在一看，这是蔫坏蔫坏的，我也怕她那孙女儿在她面前耳熏目染的，也就学坏了。”

    刘老爷子大摇其头道：“非也非也，我只问你，如果咱们有个丫头，你会教她这些手段吗？”

    老太太这么一想，摇了摇头，她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女儿教导成一个面目可憎的人？

    “那不就得了，你不会也别把人家想那么坏。就算她真有什么不好，就冲着贾赦这亲也不能退，不然将来就亲家不成变仇家了。等过上一个月圣人怕就要禅位，今年又是大比之年，到时候晋儿中了，不说前程似锦，倒也能无忧。”

    刘老夫人听到孙子的前程也不得不谨慎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忘记你之前跟贾家结亲家之后多少人羡慕你羡慕地死去活来的？谁又天天在我面前臭显摆的？元春虽然是二房的姑娘，但是登门的时候，贾赦也是陪着来的。”

    老爷子说到这里之后也不在这里呆着了，生怕等下这老婆子再在自己耳边上呱噪，直接起身去了书房。

    刘老太太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禁在心里又琢磨了起来。

    不同于刘老太太，贾敏听到了风声后就让人去请了赖大媳妇过来，赖大媳妇在她面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地隐瞒，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贾敏再次确认“张氏”请来的菩萨后就红了眼眶，待听完了所有，就让人送回了赖大媳妇，而后一个人抹着眼泪。

    她和张氏名曰姑嫂，实则情同姐妹。

    张氏在嫁到贾家之后就变成了她的学习对象，两个人之亲昵，让她在张氏去后也大病了一场，养了半年多才好。

    也正因为她对张氏无比了解，今天听到赖大媳妇所说这些，也不禁在心里琢磨了起来，越是琢磨，越是接近真相，她这心里就越难受。

    她很想问张氏，你怎么就不托个梦给我？是不是怕我左右为难？可如今这样，还不如你亲自告诉了我……

    林老夫人在贾敏身边自然是安插了人手的。这老太太素来心如明镜，对贾母的一些言行虽然看不上，不说也只是为了家宅安宁。可听到贾母被菩萨告诫的话，她也只是在心中念了一句佛号，只盼着贾母能够就此清醒。

    而对于这东城其他的后院女主人来说，菩萨就降临在离他们不到几里的地方，委实吓坏了她们。

    这些当家主母，又有几个能保证自己没有做过恶？手里没有沾了别人的血？一时间都战战兢兢，心中惧怕至极。

    这股风潮甚至在隔日传到宫中后，也让宫中妃嫔为之一凛。

    钟粹宫中的甄贵妃在听闻后看着身边腿都打着颤的王嬷嬷，再看看其他宫女太监，不禁冷笑道：“怎么，这就怕了？不用怕，本宫才是首恶，要是菩萨真要降罪，也首先降罪给本宫！”

    她如今已经是豁出去了！

    儿子的皇位没了指望，甄家一族在江南也不知道碍了多少人的眼，她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如何为甄家留下后路。等圣人回宫之后，她就去求见太子。

    元后去了那么多年，都没人调查出其因，更有人认为是她，她如今舍得一身剐，也绝对不会让德妃好受！

    想到德妃，她心里不禁冷哼。

    要是以往她有了身孕，为了小心起见，她哪有一次不是在自己的宫里憋着，只等生了孩子再出来透口气？可这次却反常的很，她居然每天都挺着大肚子在御花园里转来转去，这是想干嘛？

    王嬷嬷等却在她的威压之下纷纷跪下，个个表着忠心。

    甄贵妃却是听也不听，直接冷笑道：“本宫其实不在乎有没有什么天谴，也不在乎什么报应，只告诉你们一句，本宫在，你们活。本宫死，你们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众人个个称是。

    德妃在听到这风声后，很是骇了一跳，吓得不轻。

    虽然早有了准备，可听到有那真真切切的神仙降临，她心中仅存的念想就这样随之破灭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也没有半点表情。

    她养在身边的女儿慧安也是聪慧过人，早就发现她自从有了身孕之后，就心神惶恐，心里就有了不好的猜测，今儿个再看德妃，她年纪虽小，却有了担当。

    她对德妃道：“母亲您如此惶恐，可是因为……”

    剩下的话她没说，也已让德妃板着脸怒道：“你说什么呢？因为什么？”

    慧安公主用帕子擦着眼泪道：“您何必凶我，我还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您？自从您有了这一胎女儿就瞧着您肚子一天打过一天，可脸却是一日消瘦过一日，刚刚更是瞧着您脸上吓得一点血色都没了，您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德妃没想到女儿居然心细如发，可那些个龌龊事她如何能告诉女儿？甚至……

    可在女儿面前她只能强撑着，“我不告诉你，自然是为了你好，要真是有报应，我也只希望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些报应也都降到我身上来，你们几个都好好的。”

    “母妃……”慧安捂着嘴，虽然有了猜测，但是见德妃承认，她如何能不惊？

    德妃摸了摸她的小脸儿，让她凑近自己。

    慧安将耳朵贴到她的嘴边，就听她低低道：“母妃做了错事，母妃要是死了，你莫要惊慌，你四哥性子虽冷，却比你八哥靠得住，将来你多多与他亲近，莫要怕他……”

    慧安听到这里哪里还听得下去，她正要挣扎，却被德妃强行按住，继续叮嘱完毕。

    待最后，德妃道：“我肚子里的这个孽胎无论如何也不能生下，你派人去景仁宫传话，召你四哥过来。”

    孽胎这两个字一出，饶是慧安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吓得眼泪都忘了擦，而德妃此时已经顾不得她了，呵斥道：“还不快去？”

    司徒律在看到母亲身边的总管亲自来请后就皱起了眉，衣服都没换就要往外出。

    司徒微见状不禁冷哼了一声，看样子这是要早产？也难怪嘛，亏心事做多了，如今听到因果报应还能不吓死？他只盼着这女人可千万别死，不然他以后又要如何跟她清算？

    这总管也不知具体的情况，司徒律在路上问他细节，他也只能苦着脸道：“殿下，这事奴婢也不知，是公主急急忙忙地吩咐奴婢亲自来请您的。”

    “那可有请太医？”

    “公主未曾吩咐。”

    这下司徒律心中哪还不明白，怕是他那母妃的确是做了错事，听了菩萨一事后怕是心神不安呢。对此他也只能一叹，为人子，在这个时候能做的也只是安慰而已。

    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一到德妃宫里，并未见到自己的胞妹，在看到德妃后，德妃就屏退了左右，命他跪下，道：“律儿，母妃有几件事要叮嘱你。”

    司徒律一愣，这简直是交代后事的语气！

    “元后和继后之死，都是母妃所为是其一，母妃肚子里的是个孽胎为其二……”

    “母后！此事还有谁知道？”司徒律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他如何肯让德妃说完？

    德妃却是苦笑道：“罢了，其他的也不说了，你只知道这两点就够了，母妃刚刚已经喝了催产药，七活八不活，待母妃死了，你记得照顾好弟妹，一并罪孽，母妃一人扛了。”

    “该死！刘贺！你赶紧去给本王请太医！”

    顿时整个朝华宫乱成一片，渐渐传遍宫中。

    等吴贵妃听到这些后只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冷笑道：“这才是第一个，等这个死了，就轮到那个了，等那个死了，就是本宫了。”

    她身边的苏嬷嬷听了前面正想笑着跟她道贺，可等听到后面立刻大骇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您这说的什么话！”

    吴贵妃懒散地挥了挥手，“本宫说的什么话？当然是大实话。父王的信虽然还没收到，但是写什么本宫早猜到了，不过就是让本宫善待自己如何如何。可本宫早在这宫里活腻了！”

    她冷笑道：“甄贵妃那就是个蠢货，她作死是自找的，可她毕竟还有个儿子，要是太子大肚，估摸着她还改主意不死了呢？毕竟除了本宫这样的，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若圣人禅位，她就从妃子变成了太妃，继续在这深宫之中苦熬。

    要是不被圣人想起来也就罢了，要是被圣人想到了，他一个脑抽又要“宠”她，她不恶心死？再说了，她会入宫就是为了西宁王府，等圣人变成了太上皇，她于家族父兄无用，与其在深宫中苟活，不如一死。

    既然已经打算好了死，她何必又非要熬到圣人退位后？还不如等他回宫之后就死了算了。

    那苏嬷嬷被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是知道吴贵妃还是个姑娘的时候就是个有主意的，而且一旦打定主意后也从不听别人的劝。她只能老泪纵横，道：“您也为老爷想想啊……”

    “如果不是为了他老人家着想，你以为本宫会活到现在？早跟我那个苦命的孩儿一并去了。”

    听苏嬷嬷提到她那个没成型就流了的孩子，苏嬷嬷哭地更是伤心道：“我早劝了您，让您再怀一个，您……”

    “你以为那个孩子又是怎么没的？没了也好，有我这样的娘也未必是他的福分。”吴贵妃对她摆了摆手，道：“等过两天本宫就送你出宫去，你在我身边伺候了半辈子，本宫自然会让你安享晚年。”

    这一夜，苏嬷嬷头都磕青了也没让吴贵妃回心转意。

    这一夜，甄贵妃一夜无眠，直到听到有人来禀，朝华宫一尸两命。

    “啪！”甄贵妃一下就摔了手中的杯子，咬牙切齿道：“这是想让本宫背锅？”她掌管六宫，德妃死于早产，待圣人回宫不论如何，她都少不了一顿排头吃。

    只是她哪在乎这个？她恨的是手中的牌，又少了一张。

    如今除了向太子摇尾乞怜，怕是唯有一死。

    王嬷嬷一脸灰色，要不是有了菩萨一事，她这个时候少不得要出个主意，可现在，她只希望在圣人回宫之前还能多做几件善事，死后的下场不要太过凄惨。

    德妃之死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毕竟德妃怀这一胎的时候已是高龄，而且这几个月宫里的人都瞧得出来她这怀相不是很好，一张脸也蜡黄蜡黄的，看上去就精气神不好，再加上七活八不活，难产而死，倒也不足为奇。

    虽然四皇子亲自出宫去请了白术，但白院判到底只是一个大夫而不是一个神仙，也没能妙手回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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