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响声退去,苍鹰如梦初醒,心中悲痛莫名,仿佛镜蟾是他未曾谋面的亲兄弟,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他握住镜蟾的手,传入内力,盼能延他片刻性命。镜蟾蓦然落泪,断断续续的说道:“求你...求你救救若施,我对她不起....我实在没法子。我体内的妖魔....会夺我身心,将我....心爱之人杀死。”
苍鹰说道:“她死不了。你那孩儿很是了得,他....他定能保住他娘亲性命。”
镜蟾又道:“你不可....不可对他们太过亲近,你迟早也会.....”话音未落,苍鹰身躯一颤,不知为何,内力从中断绝,镜蟾失了支持,脸色发青,立时咽气而死。
苍鹰回想镜蟾所言所行,恍惚间生出幻觉,似乎体内被注入了那恶毒的黑色蛆虫,在他五脏六腑间撕咬,虽不如何疼痛,但却已恶疾难治。他喉咙滚动,发出难辨的声音,似在哭泣,又似在低笑。他将镜蟾尸首抱起,朝原路返回。
行不多时,见赤蝇背着若施,与海飞凌、香儿匆匆赶来。苍鹰见若施紧闭双目,但脸色如常,知道她果然保住性命,总算松了口气。赤蝇跑到跟前,见到镜蟾惨样,瞬间泪盈眼眶,嘴唇发颤,问道:“师父,我....我爹爹他....”
苍鹰叹道:“他被恶怪缠身,难以分割,我将那恶怪杀了,他也随之而死。徒儿,我...我实在无能,救不了他。”
赤蝇生平从未见过自己父亲,此刻一旦相见,却已生离死别,胸中苦闷,当真难以形容,但想起父亲一世受苦,如此收获解脱,悲苦稍解,他道:“师父,这...这怪不得你。”愣了半晌,伏在镜蟾身上放声大哭,海飞凌与香儿在他身旁相劝,如此宣泄许久,渐渐止住哭泣,心中已好过了不少。
苍鹰将镜蟾尸首埋在土中,向他拜了三拜,旁人学他模样,也依次跪拜。那蚯蚓怪借杜西风之口说道:“此地满是食尸的怪虫,将他留在此处,只怕不妥。”
赤蝇叹道:“人都死了,尸首总难逃这般下场,六道轮回,鸿鸿天规,谁又能免得了?”
海飞凌赞叹道:“师弟,你说出这话,还真有几分高僧的模样呢。”
众人知道这雪山中危机四伏,不知有多少凶恶怪虫,不敢久留,先绕回那塔楼之中,找一处休养生息。苍鹰问赤蝇如何救治若施,赤蝇朝苍鹰磕头道:“多亏师父指点,不然我母亲难逃此劫。”遂将那剑上灵气转化的法门说了出来。
苍鹰喜道:“我不过随口一说,并未多想,怎能算是我的功劳?是徒儿你聪明过人,才救了你娘性命。”但他深明武理,明辨利害,苦苦思索许久,又道:“这剑上游灵附在你身上,多少会蒙蔽你的本心。这其中或有隐患,对你内力实有损害。但你本身内力并不如何出众,此节倒也无需多虑。”
赤蝇说道:“只要我娘平安,就算我舍了这条小命,又何足道哉?不过内力稍损,实是划算至极了。”
香儿取过回春剑来,手腕转了个花样,说道:“此剑先救了铁穆耳哥哥,再救了师弟的娘亲,才是真正的大功臣呢。”她自身也暗暗散发香气,能治病救人,效用非凡,手握此剑,竟有些爱不释手。
赤蝇又道:“师姐若当真欢喜,这柄剑便送给了你,却也无妨,只是....”
香儿喜道:“那可多谢师弟啦,只是什么?你后半句话怎地不说了?”
赤蝇叹道:“师姐限于天赋资质,只怕不能领悟此剑妙处,便算给你,又有何用?不过是一柄平平常常的兵刃罢了。唯有如我一般的天下罕见之才....”
香儿哼了一声,说道:“你脸皮真厚,定要说嘴,我冰雪聪明,江湖号称蕙质兰心小剑仙,这区区藏剑冢宝剑,怎能难得住我?”
苍鹰笑道:“你这丫头,学的和你师弟一般自夸自大。这柄剑该如何使唤,你又闹得明白么?”
香儿心下不服,站起身来,凝力剑上,喝喝出声,连续舞动,虽然并不吃力,但也微觉晦涩,更不知所谓这剑上“游灵”又在何处。她大感懊恼,抱住苍鹰手臂,嗔道:“师父,你好生偏心,教给师弟的本事,却不肯教给我。”
苍鹰大摇其头,说道:“那是你师弟自个儿悟出来的道理,藏剑冢诸般宝剑,与人心脉相连,若心意相通,自能使动自如。你眼下施展不灵,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若时时与之相伴,以你的本事,不过多久,自能开窍。”
香儿回嗔作喜,紧拥宝剑,不住思索其中奥秘。众人再谈片刻,方才纷纷睡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