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哈哈哈!”宇文融尽管不喜欢听人空谈,但并不代表他不爱听人奉承,尤其是杜士仪这种在长安城中名声赫赫的人。既然万年县廨交出了一份令他满意的答卷,而且杜士仪所言对他来说有利无害,他便慨然应允道,“倘使郭少府真的愿意,那我就从了此议便是!能得如此勤恳精干之人为辅佐,亦是我宇文融之幸。不过,杜少府,你如此成人之美,真是有君子之风啊!”
“君子不夺人所好,自然更不能夺人之功。”
当杜士仪从宇文融办事的正厅辞出来时,却已经是将近午时了。因他耽误的时间多,此前直房之中的那些县尉多半都已经散去,而进进出出的流外胥吏们刚刚听见堂上不时能传来宇文融的笑声,再加上此刻杜士仪神色从容,都知道他刚刚在里头受了褒奖而非责难,一时不禁叹为观止。
宇文融虽是骤贵,但在底层沉浮的时间太长,端的是不好糊弄!这位杜少府好本事!
回了万年县廨向韦拯禀告了万年县逃户簿册已经呈交,宇文融颇为嘉赏之后,杜士仪便再次前去见郭荃。尚在官舍之外,他就听到里头传来了一阵嘤嘤哭声,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当他也来不及让人通报,匆匆就来到了正房门口的时候,却正好见人打起了门帘。那一手挑着门帘的中年妇人双目红肿面容憔悴,看服色打扮,不是郭荃的妻子吴氏还有谁?
“郭少府的病……”
“啊……是杜少府!”吴氏先是一愣,随即连忙裣衽施礼,等听到杜士仪的问话,见其面色错愕,她慌忙解释道,“适才是妾身无状啼哭了两声,并非郭郎的病情有什么恶化。杜少府还请入内,妾身要去替郭郎煎药了。”
虚惊一场的杜士仪长长舒了一口气,等到进了屋子,又在一个婢女的低头引领下来到了最里头的郭荃病榻前,他见人已经听到外间的动静,硬是坐了起来,他便连忙伸手阻止,又在榻前盘膝坐下,先将今日宇文融的嘉赏说了,见郭荃高兴之后,却又流露出了一丝掩不住的遗憾,他便颔首示意那婢女先行退避,随后才告知了自己和宇文融接下来的一番话。
“杜贤弟,你真是……”郭荃一时喉头哽咽,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刚刚屋中妻子的啼哭,正是因为他这几年万年县尉期间的俸禄职田俸料等等所得加在一块,虽然颇为不菲,可如今两个儿子已经到了婚嫁之龄,要高攀官宦之家,就得预备丰厚的聘礼以及其余各项开销,倘若他还要守选方才能够注官,那呆在长安就更加入不敷出。因而,杜士仪竟然为他争取到了宇文融的赏识,倘若今岁选官不成,就让宇文融辟署他为判官,这简直是给了他一条最好的后路!
“谢谢……谢谢你,杜贤弟!”郭荃使劲忍住眼眶中的酸涩,竟是只能说出这么几个简单的字来。等到杜士仪笑着安慰他好好养病,继而便起身离开,他不觉仰着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眼中已经滚出了眼泪。抬起手来胡乱擦揉了两下,他才把脑袋伏在了自己双手之间。
当初万年县试点了杜士仪第一,他并不是那么公正无私,否则也不会把第一场帖经改成十通其六方可试第二场,可杜士仪却记着那旧情。先是官舍,再是此次的职司,然后又是在宇文融面前为他美言,这些人情……不,这些情分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雪中送炭!
交割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桩事,接下来尽管检括逃户还有一些扫尾的工作,但这一日杜士仪却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早些回宣阳坊私宅。当他策马来到自家门口时,却只见门前一个门丁喜笑颜开地上前说道:“郎君,娘子从樊川杜曲老宅过来了!”
自从杜士仪入仕之后,杜十三娘因还有课业,杜思温特意为她请了琴师,再加上家中还有田产以及各种商事要理顺,她便暂时留在了樊川杜曲老宅之中。此刻听说妹妹来了,杜士仪自然喜出望外。一进二门,他就只见杜十三娘正在指挥人搬运行李,这一愣神之间,喜笑颜开的小丫头便快步跑了过来。
“阿兄,老宅的事情我都托付给十三兄了,接下来我就搬到这里住!”说到这里,杜十三娘又眨了眨眼,笑吟吟地轻声道,“这样的话,阿兄若要鸿雁传书,就多一个人选啦!”
“你呀!”杜士仪忍不住和从前一样又要去揉小丫头的脑袋,可见杜十三娘敏捷地退开一步,想起她如今也是大姑娘了,他这才收回了手,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回头我就托付老叔公,先给你找个如意郎君,省得你闲情逸致太多,天天打趣我这个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