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哈哈哈哈·……”朱厚照不顾仪态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捧着肚子·气喘吁吁朝脸色不知被揍得铁青还是被气得铁青的杨廷和连连致歉。
“杨先生,朕······又让你失望了,不行·你得准朕再笑一会儿,太可乐了,梁先生你到底多遭人恨呐,怎么别人专朝你脸上招呼,实在太可恶了……”
朱厚照笑得肆无忌惮,文官们的脸色愈发难看,勋贵们却也跟着朱厚照一起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满的恶意,不仅幸灾乐祸·而且啧啧有声的低声评判,哪位大人的脸上那道伤口是谁揍的,当时力度如何刚猛,角度如何刁钻,惨叫声如何悦耳等等······
杨廷和听着殿内刺耳的笑声,老脸渐渐由青转绿。
“陛下,你笑够了没有?”杨廷和暴喝出声。
“笑······笑够了,够了。”朱厚照好不容易才停下来,毫无仪态地半瘫在龙椅上喘着粗气。
杨廷和怒道:“陛下,今日宫前恶斗,全因陛下而起,陛下全无愧意,反而大笑出声,臣敢问陛下,如此作为,你难道不觉得让群臣心寒吗?”
朱厚照敛起笑容,眼睛眯了眯:“宫前恶斗与朕何干,朕请杨先生指点。”
“若不是你昨日胡闹,连发二十多道封爵圣旨,勋贵们由嫉生恨,怎会跟文官混战一团?臣请问陛下,连发二十余道封爵圣旨是为何故?”
朱厚照似乎早有准备,闻言冷冷一哼:“朕想先请问杨先生,封爵圣旨若未经内阁和通政司,可会生效?”
“当然不行!君臣共治天下乃百年来的规矩,陛下怎可因一己之好恶而妄决国事!”
“既然无效,意思就是说,朕发出去的圣旨等于一张废纸?既是废纸,朕想怎么发便怎么发,难道说朕这个皇帝如今想发几张废纸还得看你们的脸色吗?”
杨廷和大怒:“陛下你根本是胡搅蛮缠,混淆视听!皇帝圣旨何其尊贵,怎能说它是废纸?”
面无表情的朱厚照忽然重重一拍扶手,猛地站起身,狠狠瞪住杨廷和喝道:“既然圣旨尊贵,为何朕的圣旨出了宫门便无效?朕甚至连晋一位对社稷立有大功的臣子的爵位亦不可得,杨先生,殿中诸位朝臣们,你们一边说圣旨尊贵,一边又说圣旨无效,不觉得自相矛盾么?”
这番话令殿内徒然一静,落针可闻。
“朕登基三年了,当了三年皇帝,朕心中积累了很多疑问,你们每个人都说这天下是朕的,你们是一心帮朕治理江山的忠心臣子,但朕却一直在想,这天下到底是我的,还是你们的,朕只是一座皇宫的皇帝,还是坐拥五湖四海的皇帝,每当朕做出一个决定,想办一件事情,你们一窝蜂似的冲上来激烈反对,似乎连朕做出的是怎样的决定都没有过脑子,张口便是反对,结果你们高兴了,满足了,走出宫门百姓们个个都说你们是不畏强权的忠直臣子,而朕这个皇帝,躺在你们的脚底下,成了你们忠直名声的垫脚石……”
朱厚照说着说着眼眶泛了红,无比疲累地靠在龙椅上,泣道:“诸位朝臣,朕是你们的君主,不是你们的敌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