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海瑞心中挠得发痒,终究还是没有办法。他自己不留存办公经费,觉得那样不合祖制。可是祖制没有教他一个大饼养活一千人的秘法呀!
徐元佐躬身道:“廉宪请慢慢斟酌,学生还要去县里回禀差事。先行告辞了。”
海瑞支吾两声,让他自便。
衷贞吉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你别弄巧成拙,到时候海阎王不走了怎么办?
徐元佐却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只是朝他行礼,便退了出去。
“啊,下官正有事要问他,告罪,告罪。”衷贞吉坐不住了,起身也要走。
海瑞同样没留。一心在盘算能否从苏州公帑之中寻到这笔开支的立项。可惜白役白役,便是白身役夫的意思,地方官用白役都是自己掏钱,另立名目从公帑里支出。这手法类似后世找发票报销抵充奖金,逻辑简明,操作上却有难度。
海瑞偏偏没有这个技能。
衷贞吉追到外面,叫住了徐元佐。
徐元佐早知道知府老爷要追出来,并不意外。
“你刚才大包大揽,偏偏又在银钱上卡他,可是别有图谋?”衷贞吉板着面孔。
徐元佐嘿嘿一笑:“学生哪有什么图谋,就事论事而言。”
衷贞吉也是一任任做到知府的,前后贯通一思量,便道:“你是想包揽黄浦吴淞的河道工程?”
徐元佐笑了笑:“要送走海青天,总得给他点人马。要养活这批人马,终究得给仁寿堂一些利润。或者阖郡上下单独凑一笔送神银,学生并无不可。”
衷贞吉立刻将这条锁链联络起来,心中不免佩服:果然滴水不漏。他仁寿堂出面做好事,其实还是地方富户出银子。只是这笔银子又是花在河道疏浚上,他包揽工程从中牟利,人情法理全都说得过去。
“朝廷未必肯批这么大笔银钱。”衷贞吉道。
徐元佐道:“这总比花钱雇白役方便。府县留存一些,朝廷拨发一些,地方捐献一些,林林总总合起来,够人吃口饭就行了。”
衷贞吉早就向上面呈交了疏浚河道、开挖新河的申请。
理论上松江府是归南京六部直隶的,不过南京六部说白了备用朝廷,手里并没有实权。所以同样的东西还得送北京一份。北京那边管着全国,着眼点要比南方大臣全面,这么大的工程实在不是说干就能干的。
更何况如今实在是个多事之秋。
九月初六,俺答率数万骑入犯大同右卫镇川堡,东西分掠山阴、应州、怀仁、浑源等处。地方守军不堪一战,能自保者寥寥,以至于从总督陈其学、巡抚李秋、总兵赵苛、胡镇数十人降职、降俸、夺俸、下御史逮问。
这些遭了鞑靼侵袭的地方要安顿赈济。另外还有黄河在沛县决口,从考城、虞城、曹、单、丰、沛到徐州全都受害。漕船在邳州受阻,无法北上。淮水跟着溢出河道,吞没周围良田、民居。
这时候江南又要留存又要拨款,真是雪上添霜。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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