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冷静了一点。
她抬起头。
父亲就站在她的眼前。
父亲送他回来,见她一路不说话,脸都急的变了形。
“阿耶……”
李蘅远真的觉得十分委屈和难受,母亲是个坏女人,在她一岁时候就应该死掉的人,突然她是个坏女人。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是心烦意乱吧。
好像就是这样。
“阿耶……”
李玉山挥挥手:“你们都先出去。”
樱桃和桃子福了福身,无声退出去。
李玉山挨着女儿坐下,看看女儿的床帐,肃然的脸上挤出一抹笑。
“阿蘅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奶娘让绣工在床帐上给你绣了好些个苹果,你心里喜欢,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拿剪子都剪下来,还往嘴里塞,要不是发现的早,就要吃一肚子绡纱了,哈哈哈哈……”
李蘅远:“……”
她黑着脸道:“阿耶,现在不想说这种事呢。”
李玉山见女儿肯跟他说话,长吁一口气道:“那你想说什么啊?”
李蘅远想说母亲的事。
她侧头看向阿耶。
阿耶一脸风霜,三十七岁的人,看起来都没董文举那种精气神。
李蘅远蓦然就哭了。
如果事情的真相真的如楚青云所说的,母亲是坏女人,父亲也知道,那他现在再问父亲,岂不是在揭父亲伤疤?
可是那是母亲的事。
李蘅远扑到李玉山怀里:“阿耶,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不高兴。”
李玉山手拍着女儿的背,精明的虎眼一点点暗淡下去。
女儿怕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难过。
他突然轻声道:“阿蘅,是不是想知道你母亲的事?”
李蘅远手一抖,离开父亲的怀抱,用渴望和内疚的目光看着父亲。
她的眸子大而清澈,有什么情绪,很快很容易就表达出来,还能感染人。
李玉山笑道:“不怕不怕,你都十四岁了,有些事是阿耶不好,不该瞒着你,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李蘅远左右抹抹眼泪,坐好了。
李玉山看着前方的虚空,慢慢露出笑容。
“你母亲首先是个很勇敢的人。”
李玉山和冯衡相识,是因为位于范阳之外,和樊城交界的地方,有一座险峰,生了一股土匪。
经常打劫过往客商,骚扰相邻。
因为土匪窝易守难攻,所以一时间很是猖獗。
樊城的太守兵力不足,正好李玉山巡边归来,听说此事,就带了手下三千兵马去为民除害,在他们打包围的时候,一个白衣郎君提着一把大刀就要山上,被李玉山的部下截获,然后交给李玉山。
李玉山盘问之下才知道,这郎君的父亲是南方官员,调职去长安,路上被土匪给劫了,还带着妻子和一个小女儿,生死不明。
这郎君因为走在父母之后,所以免于一难,但是他不肯自行逃离,想把父亲和妹妹救出来,就自己上山了。
李玉山说道这里,拉着李蘅远的小手,在自己的手心拍一拍,并笑道:“那个郎君就是你娘啊,阿耶一看就知道她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