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老财家的放羊娃了。羊腿断了,回去一准挨打受骂,得让赔。”说罢,又低声嘀咕了一句,“真是万恶的旧社会!”
长公主没听清他后面这句,弯腰对小孩到:“小哥,别怕,你把小羊给这位叔叔看看吧,他是个郎中,能治好你小羊的伤。回去就不挨骂了。”
杜文浩一愣,长公主怎么让自己给羊看病,不过救死扶伤,乃是医者天职,不管是人还是动物,能帮就帮帮喽。
小孩又好生看了看两人:“真的啊?”
长公主见小孩瞧她的眼神很特别,有些奇怪,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披着一床锦被。乡村里穷人多了去了,穿得再怎么破烂,这孩子也不会觉得奇怪,但一个大姑娘,披着一床花团锦簇的锦被出来,这样子就不能不让人奇怪了。
长公主不禁俏脸泛起了红潮,脱掉锦被,露出里面站满污泥的白色长裙。
杜文浩忙道:“别这样!当心病情加重!”
长公主瞅了他一眼:“没事,吃了你的药,一路上都在发汗,现在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不像先前那样冷得发抖。再说了,穿成这样进村,我可不想被人当成疯子。”长公主用手整了整,捋了捋头上的乱发,又小声对杜文浩道:“我这样能见人吗?”
“没问题,你天生丽质,就算掉进泥水里,也难掩国色天香。”
“德性!”长公主喜滋滋白了他一眼,弯腰对小孩道:“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这位叔叔真的是郎中,你把小羊羔给他吧。他帮你治。”
“可,可我没钱看郎中的。”
“不用给钱,叔叔心肠好得很!”
小孩泪眼闪了闪,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小羊羔递给了杜文浩。
杜文浩查看了一下,发现小羊羔的后腿折断了,轻轻触摸了一下,感觉是单纯性骨折,这比较好办,把骨头对齐,敷药上夹板,可手里夹板、药都没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冬生。”
“哦,冬生,你们村里有药铺吗?”
冬生摇摇头。
杜文浩有些失望,不过想想也是,这么小的一个村子,怎么会有药铺呢。
冬生却又说道:“村里薛郎中家里有好多草药的。”
杜文浩一喜,村里郎中家里应该有常用药,在他那应该能找到自己需要的给长公主治病的药。杜文浩喜道:“那好啊,你这小羊羔的腿断了,得敷药,用夹板夹上。我现在手里没有药,你带我们去村里薛郎中家,我帮你买药买夹板,帮你把羊腿治好,行吗?”
冬生抹了一把眼泪,咧着嘴笑了:“嗯,谢谢叔叔!”
拿着赶羊鞭将满坡的羊往山下村里赶,杜文浩边走边和小孩说着话,过不多久,便进了村子。
村里路上残雪消融,十分泥泞,这一群羊是不怕泥泞的,踩着水洼烂泥噼里啪啦的。杜文浩不很在乎这样泥泞的路,但他搀扶着的长公主却不行,一只手扶着杜文浩,另一只手提着长裙,踮着脚,本来脑震荡就头昏眼花,为了躲避地上的水潭,更是跟跳探戈舞一样东蹦一下西跳一下的。引得村民都驻足观瞧。
这样的美女,穿这样的长裙,出现在这样的穷山沟的小村子里,的确很引人注目。
冬生赶着羊群带着他们两进村子,来到一处院落门前:“喏,这就是薛郎中家了。”
他们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院子里传来痛苦的嚎叫声:“痛死我了……哎哟……”
院门是开着的,杜文浩探头一看,只见院子边上堆有柴火,还有不少采回来的草药,一个小药童正在用铡刀铡药。
院子中间的地上放着一张门板,一个中年汉子躺在门板上,正在哀嚎。旁边站着七八个人,都焦急地说着什么。
一个花白胡子老头,蹲在地上,正拿着门板上那人的手腕,似乎在诊脉。
杜文浩拱手道:“请问,这是薛郎中家吗?”
那花白胡子老者眼皮都没撩,仍旧眯着眼凝神诊脉,随口道:“是,看病的吗?”
“是,啊不,我想买点药!还有治骨折的夹板。”
“等等吧,我在看病呢。”
杜文浩见他那架势,只怕一时半会完不了,日头已经到山边了,住处还没着落呢。便拱手道:“薛郎中,在下也是郎中,药在哪里,我自己拿吧,完了给你付钱。”
花白胡子这才抬起头,翻着一双怪眼,瞧了杜文浩一眼,又把目光调到长公主身上,微微愣了一下,这才道:“药在屋里,自己拿好了。”
“多谢!煎药的砂罐能借用吗?”
“西侧厢房里有,用吧!”
“好的,谢谢!”杜文浩心想,山村里的人就是民风纯朴,没什么防人的心,便让长公主和冬生在院子里等,自己迈步进了屋里,正堂很宽大,靠里的一面墙放着一个分层的木架子,上面堆放着各种草药,大部分都是没炮制的草药原料,有的放久了干了,也有的刚挖来,是湿的,架子旁边地上摆着十几个瓷盆,揭开盖子一看,都是些炮制好的饮片,还有散剂和丸剂,估计应该是本地不产的常用药材,从集镇上买回来的。
杜文浩扫了一眼,自己需要的常用药还都有,顿时放心了,正堂两侧是厢房,他撩开左侧厢房门帘,见里面是个厨房,有两个灶,一个架着铁锅做饭炒菜的,另一个则放着四五个砂锅罐子,看来借用他这里煎药的人还不少。
他从磁盘里舀了三十钱的代赭石,放进砂锅里,加了两大碗水,生火开始煎药。然后又拣了麻黄汤的四味药,用另一口砂锅煎。
两剂药都煎上了,他这才轻舒一口气。开始配置驳骨药。
配好药之后,他又从从架子上取了接骨夹板,出了门来到院子里,对冬生道:“把小羊羔放在地上按住,我帮它接骨!”转头对长公主道:“你帮忙按住小羊羔。”
冬生和长公主蹲下,把小羊羔按住之后,杜文浩用手摸清断骨情况,拉伸对骨,小羊羔咩咩叫着使劲挣扎,但被冬生和长公主按住动弹不了。
杜文浩手法奇快,没等小羊羔叫得几声,便已经把骨对准接上了,敷上驳骨药,用木板夹好,用布条捆扎。
杜文浩站起身,拍了拍手,对冬生道:“行了,已经接好了,过两个月就可以取夹板了,赶紧回去吧。”
冬生乐呵呵笑了,给杜文浩鞠了一个躬,抱着小羊羔转身跑出了门,赶着羊群走了。
这时,杜文浩听到身后有人轻咳一声,回头一看,却是那花白胡子薛郎中,正站在自己身后,捋着胡须正瞧着自己。
杜文浩冲他一乐:“薛郎中!”
薛郎中拱手道:“这位小哥,你接骨手法不错嘛,贵姓?”
杜文浩拱手:“在下杜文浩。”
薛郎中扭头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长公主,对杜文浩道:“杜小哥,这位是……?”
“这是,嗯,这个,是……”
“我是她姐姐。”长公主道。
“姐姐?”薛郎中又好生瞧了两人一眼,“你们这是从哪来,到哪去啊?”
杜文浩微微一皱眉,心想这老头也忒多事了,你管我从哪来到哪去?不过有求于人,还是拱手道:“昨天我们跟朋友路过贵地时,遇到暴风雪走散了,家姐摔到,头部受了震荡,又外感风寒,路上又遇到这位小哥的羊摔断了腿,听说村里就你一个郎中,家中有药,所以来买些药治病。”
“哦……,杜小哥接骨手法娴熟,想必家传医术吧?”
“呵呵,还行吧。”杜文浩不置可否,他对这老郎中盘根问底有些不爽,从怀里摸出钱袋,从里面取了一张交子,也不看面额,递给薛郎中:“适才在下用了先生一点药材煎药,这是药资。”
老郎中接过交子一瞧,顿时两眼放光,手都有些颤抖了:“二十贯?哎哟,老朽整个房子里的药全部加起来,也值不了一半的呀。太多了,老朽可没这么多钱找。”
杜文浩笑了笑:“我看先生这住处比较宽敞,我和家姐想在先生这借宿一夜,明早我们离开时,可能还需要带些药。这些钱一并算在里面了。”
“呵呵,小哥,别说你只住一晚,就算连续在老朽这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也用不完这么些钱的。”老郎中紧紧攥着那交子,想揣进怀里,又有些不好意思。
“老先生不必介意,收下便是。家姐有洁癖,请预备一处干净寝室给家姐。”
“没问题!小女出嫁之后,闺房一直闲置着,床单被褥都是洗过了的,倒也干净,可供令姐就寝。老朽叫人这就准备饭菜。只是山村简陋,只有些家常便餐,怠慢莫怪。”
“无妨!家常菜最好不过了。”
“那好!”老郎中转身叫来一个老妇,让她准备饭菜。然后领着杜文浩和长公主看了住处。这老郎中家庭条件还不错,住处都挺干净的。老郎中把杜文浩的房间安排在了长公主的隔壁。
老郎中正忙着吩咐人给他们打热水洗脸,忽然一个干瘦的妇人跑了来:“薛郎中,您快去看看吧,我男人好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