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腾对着左千户所的千户、副千户、几个百户分析着战局:“如果被突破,应该是一号通道的可能性最大,如果一、二号通道之间的开阔地,被敌军步卒突破的话,正当开阔地的防守部队,会在他们翻越那重重叠叠的陷马坑时,用齐射把他们杀溃。草原人,二成的伤亡,足够他们溃退了。”
他指着一号通道,对千户说道:“若敌军突破,壕沟里的火枪兵应该能退回二号防御阵地,而敌军作为骑兵,跃过胸墙之后,陷入壕沟的可能性很大,但也可能他们放弃一号通道,斜插而入,这个时候,乙、丙两百户,随千户冲阵,只要从两翼把敌军纠缠往就可以,不让他们长驱直入,我会带甲字号百户,从中间迎上,其他百户,随我之后杀上。诸位可有异议?”
那些军官都摇了摇头,纷纷表示听从杜子腾安置。连千户都不介意被杜子腾指挥了,那些百户还有什么好说?至于千户,他本来就是丁一在京师招募过来,从百户跳到千户这一级的,很清楚自己的官就是靠着丁容城来的,就别提杜子腾有着安全衙门的身份,单是丁一这恩主的话,他也不可能不听。
不单单是升官,丁一可是给他们这批从其他军队里挖过来的正军,全都娶上了媳妇还给了安家银子。
他们的家眷也都在密云前卫,真被破了阵,那是一家人都全没了的下场,就凭这点,丁如玉麾下这些领了足饷的正军,还是很有点战意的。杜子腾点了点头,对着左千户所的镇抚说道:“这三百军余交由你指挥,自我以下,退者杀无赦,明白么?”看着那镇抚应了,杜子腾却又问他道,“若诸军尽墨,我单骑而归,如何?”
“下令放箭!大人放心,容城先生给说的媳妇,末将喜欢得要紧,可不舍得让她给鞑子祸害。下令放箭射死大人,末将就领着军余顶上,给自家媳妇留一个自己了断的时间。”那镇抚倒是硬朗。
这个时候,开阔地的蒙古人射出了新一轮的箭雨,而两翼的骑兵,也开始小跑起来。
“那些明人的火器,尽管歹毒,但射程还是赶不上弓箭的。”吞哥儿微笑着对自己的手下说道:“要冲就不要怕,那火器弄得急了,便会自己炸起来,前些年,也先打草谷,大同那边就是火器自己炸了起来,听说操弄的军兵死了好些人……”
“都听贵人的,我领军去,就不活着回来!”回话的是先前那五百前锋中,幸存回来的骑兵,“我就是没了,也不会没在贵人刀下,我也要没在路上,让后面的兄弟,踏着我的尸骨向前去,杀了那些明军为我报仇!”
吞哥儿点了点头道:“好,我便取你这点血性。先不要急,等着步卒这边射出第八轮,左右两侧的骑兵一齐冲过去。我看,接下来三轮箭雨,那些明军该是难支撑了,到时你们杀过去,大概能发作的火器,也没多少……记得,不要去冲那土墙,我看那墙后,怕是有沟的,马跃过去,陷在坑里就不好了。”
“我冲过去,就把马往边上带,领着人兜过去,去把阿傍罗刹那旗拔了,把阿傍罗刹的人头带来给贵人你。”那骑兵倒是豪气十足,大约所谓置生死于度外,便是这样吧,死都不怕了,想头自然也就大了。
吞哥儿却没他这般的豪迈,听着摇了摇头道:“去管阿傍罗刹做什么?你迷了痰么?阿傍罗刹要是好杀,也先早就料理了!只是他总归不过一个人,他能占着这朵颜卫么?你去理会他做什么?杀得入去,连那杆旗都不去管,只管领了兵马兜着放箭,把矮墙后放火器的兵全灭了。”
“贵人说的是,我听贵人的!”
壕沟里的军余已经有百多人在第五轮的箭雨里中箭了,因为军余中箭之后,大都盾牌脱手,于是身边的雷霆书院学生都立时就直接面对箭雨,接盾接得慢的,若是接不住的,便立刻有箭枝落在身上。所以连雷霆书院的学生,也有十三人中箭,若不是那身上的鸡胸甲和头盔,只怕得在十三后面加上个零才行
“他们开不了几次弓了!”李云聪着急地咆哮着,“都他娘的顶住啊!帮边上新编连的兄弟们撑一下盾!再撑五轮,他们肯定就得休息!到时咱们就能喘息了!五轮,只要再撑五轮,那些骚鞑子就开不了弓!”
一个好的弓箭手,能连接开十次弓,就已很不错,除了个别猛人之外,正常来说,连续十次开弓,犹其是步弓,应该就是一个极限了。李云聪说的自然没有错,只不过,"shen yin"声四起,洋溢着血腥味的壕沟里,还能再撑五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