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方这段时日广发书信,请留在李渊身边的世家中人一起向李渊进谏,让他惩办徐乐和其部下。自己父亲又是出名的耳根子软,这么多人进谏言必然
有效,这次徐乐肯定讨不到好去。抱着这种心思,李建成心里倒是期盼着父亲早点到来,把徐乐和李世民好生打压一番。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就听得一阵鼓声响起,随后便是车轮压在木板上的声音。李
渊的车仗已经上桥!车驾之上,满身戎装的李渊按剑而立不怒自威,在他身旁相陪的则是长史裴寂。谢书方拜托的关系里也包括裴寂在内,以他和父亲的交情,这一次弹劾怎么看也不会落空
。车驾一路向渡口而来,速度并不快。李渊站在车上目光扫视岸边军将,似乎是要把每个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李建成往日惯能揣摩父亲心思,可是今日却是例外,不管他怎么观茶,都看不出父亲现在的想法,只能屏息凝神等着决断。他又看向柴绍,毕竟他才是苦主,可是柴绍此
时却也和其他军将一样只看车驾不看其他,仿佛忘记了被徐乐打落马下之仇。车驾终于来到渡口,李建成身为先锋又是李家长子理应主动上前率领众人参拜,可是他刚刚想要催动坐骑,徐乐的吞龙却抢先一步冲出。紧接着便听到徐乐高喝一声:“神
武徐乐献首级于国公!”
寒家奴好大的胆!
李建成目光一寒,险些喝骂出声。这徐乐也太过目中无人,居然敢抢在自己前面接驾,他眼中可曾有规矩?又可能有自己这个世子?果然是留他不得!可是此时此刻有李渊在场,李建成不管火气大到何等地步,都不敢发作,只好忍气吞声等着父亲传令。眼看坐骑横在路上,驭手连忙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下。只听马车上
李渊高声问道:“徐乐,你要献谁的首级?”
“蒲津守将鱼俱罗!”
“首级何在?”
徐乐使个眼色,在旁等候多时的韩小六飞身下马,双手捧着锦盒快步来到李渊车驾之前,将锦盒双手高举过头:“鱼俱罗人头在此,请国公验首!”一名家将结果锦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那颗人头。虽然过了几天时间人的相貌已经颇有些改变,但是军中自有防腐办法,鱼俱罗五官清晰可辨,还是能认出身份。家将把
锦盒捧到李渊面前,李渊结果人头端详一阵,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重瞳儿别来无恙?螳臂当车阻碍天兵便是这个下场,任你如何骁勇,总归难逃公道!”笑了好一阵之后,李渊对着人头骂了一声,随后把人头交还家将吩咐道:“将首级悬
于高杆之上,让其他人也看看,抵抗我晋阳兵威的下场!”家将持首级离去,李渊又看向徐乐,脸上露出笑容:“做得好!不愧是徐敢的孙儿,未曾辱没你祖上的名声!若是徐老伯当日未曾隐退,鱼俱罗又怎敢自称无敌?萤火之光
妄图与星月争辉,活该有此下场!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就会知道徐家后继有人,这无敌的名号也该换个人了!”
徐乐傲然道:“多谢国公夸奖,不过某另有一事要说与国公知晓。沙场之上……”他话未说完,李渊已经摆手打断。“如今战事已毕,沙场之事不必再讲。你可知孤一路走来,望着这黄河水在想些什么?你看这黄河水,像不像战死将士的血肉?此番蒲津大战,我军伤亡不小,隋军死伤也重。两军儿郎血肉染红了这滚滚黄河,连河水奔流之声都如同鬼哭。若无阿乐阵斩鱼俱罗,玄甲骑大破隋兵于蒲津,这河水里还不知道要混进去多少将士鲜血!你救了那么多人命,不管沙场上有何等事,都不必再提了!在晋阳时孤便加封你为将军,可是被你推辞了。如今有此战功实至名归,孤便不许你
再推辞!从今日起你便是我晋阳军骁骑将军,玄甲骑军将兵卒皆有封赏!”
李建成的心彻底凉了。父亲只提徐乐救了很多兵将不提救了自己,又不许再提沙场之事,显然也是为自己考虑。把徐乐救了自己性命的事压下去,保全李家世子颜面。可是同样,徐乐槊打柴绍之事也就此揭过不许再提。这种事倒像是父亲平素惯用的息事宁人手段,对自己也算是格外厚待。可是这个结果并不能让自己满意,玄甲骑的封赏加上徐乐的将军衔头,
证明谢书方串联世家中人发起的弹劾彻底失败。究竟为什么?父亲何以对一个家将后裔如此厚待?为了他不惜让自己的女婿受屈?这徐家有什么了不起?徐乐又有什么能耐?这件事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