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也不曾把乘船当成苦差。可韩约和步离,就没有这份本事和运气。再怎么结实的大船也终究不能和车马相比,风吹水浪水打船帮,势必会造成船只左右摇摆。不管是身手过人进退趋避如同闪电的步离还是高大壮硕亚塞铁塔的韩约,被这
么左右一摇晃便晃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控制不住地恶心呕吐。船行不久,步离的巴掌小脸就吐得没了血色,配上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就那么惹人怜惜。韩约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原本还有些奇怪,此番前往江都乃是冒性命之险搞不好就要厮杀较量,理应武装齐备扎束整齐。为何乐郎君非得反其道而行,大家都着便装带短
兵而已。宝马、宝甲、马槊都不曾携带,就连自己那两面招牌般的盾牌也只许带一面小盾防身,大盾神荼只能放在城中。
直到他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去之后才醒悟,这想必是乐郎君有远见,才会如此安排。以自己眼下的样子,就算神荼放在手边也没力气拿,带了也只是废物而已。徐乐知道这两人的情形外人帮不上忙,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硬下心肠强迫他们适应。毕竟日后李家是要打天下的,玄甲骑也不能只在北方征战拒绝南下交锋。身为上将不管马战、步战、水战乃至车战都得样样精通才行。现在吃些苦头总好过日后大军出发时丢人现眼,因此并没对他们说什么安抚的话,只让小六向船家索要食物。每当这
两人吐无可吐,徐乐就让两人进食。据阿爷所说,这样反复几日,便能把不晕船的本事练出来,以两人的根基稍加训练,日后就是水上交战的好手。只不过这个过程肯定不舒服,可是身在军中又岂能贪图安逸?打熬筋骨磨练气力,练习马术兵器,哪样都离不开吃苦受罪乃至挨打受骂。要想在武人中出人头地,就得经过这等考验没什么话可说,因此只能看他们反复这个过程
并不加以安抚。只是在心里暗自感慨,自己本意是想照顾步离,现在倒是让她多受了不少罪。小六初时还有些担心两人,后来也知没什么要紧,便放松心情在旁看热闹。更和徐乐扯着闲话:“乐郎君,我等此次南下江都多半要厮杀一场,为何不带上马匹兵刃?现在
这般只有短兵,动起手来岂不是吃亏?”“我等毕竟是使者,不管最终是否动手,至少表面上乃是为着和谈前去,拿刀动杖不成样子。昏君好大喜功最在乎虚名,我等甲胄在身手提长兵下船,便是他有心议和颜面上也下不来,事情当时便要弄僵。虽说此次议和多半难以成功,但总是要尽力一试。想想看,我等所作所为多半都不被人看好,最后不都是做成了?这次的事情也要试过才知道,若是能缔结和约,让李建成等人颜面扫地岂不快哉?就算交手也没关系,马匹兵器自有骁果军为我们准备,到时候从他们手里夺就是了。听闻江都有几位好汉,
此番前往若是有机会便要领教一二!”
“江都好汉?连鱼俱罗这重瞳无敌将都被郎君杀了,哪还有什么好汉?”徐乐摇头道:“小六这话便差了,鱼俱罗乃是老辈英雄,然则少年之中岂无英才?某在军中曾听人言,马上承基马下六郎,骁果中还有个肉飞仙,都是一等一的豪杰。且不
可目空四海小看了天下豪杰。”
韩小六笑道:“这几个名字我也曾听人说过,不过我觉得他们再怎样了得,也比不得乐郎君!”徐乐笑而不语,并未对小六的话加以评价,然则一切尽在不言中。徐乐绝不会小看天下豪杰,但更不会小看自己。他敬佩天下豪杰,但坚信自己才是最能战的那个,其他
人不管如何了得,都注定是自己的陪衬。这时吐得七荤八素的韩约踉跄着走过来,强忍着恶心说道:“江都城内再多好汉也不怕!只要让我离开这船,便是千军万马也……”说到这里却又控制不住,跑出去呕吐。小
狼女自家事自家知,就在船边呕吐不止,并不曾逞强返回,只是看了韩约几眼就不再说话。
韩小六眼看兄长和小狼女的狼狈模样,忽然说道:“到了江都我们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是这一路上若是遇到盗贼,倒是有些麻烦。大兄和步离这副样子,怕是济不得事。”徐乐为微笑道:“怎么,我们的小六也有胆怯之时?这条水路他们走得惯了,不至于有什么闪失。再说真若是有水贼,有某的宝刀再加上你的弓箭,也足以让他们有来无回
!”韩约听到两人对话,觉得兄弟未免太小看自己,刚想要骂他几句,却又是一阵呕吐之意袭来,一腔豪言壮语尽数化作清水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