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野兽看待猎物。宇文承祥这时才明悟,眼前的小胡姬根本不是什么尤物,而是一头危险的母狼。被她盯上,就
意味着随时可能被咬断喉管吞噬血肉。厅堂内已经演化成乱战,韩小六仗着身形灵活往来跳跃,手中弓拉满,一支箭扣在弦上,另一支衔在口内,寻机放箭伤人。韩约则施展开双盾功夫,与其他骁果军战成一团。这邸店的厅堂虽然宽绰,但也不足以让这许多人施展武艺。彼此交手几个回合,便早早撞倒了柜台,打碎了桌椅。地上乱成一团,稍不留神就可能被杂物绊倒。这种情况下骁果军无从列阵,只能靠着自家勇力和韩约一行人裹在一起乱战。大家只顾着挥刀拼杀,根本没人顾得上保护宇文承祥,就算偶尔有人发现情况不对想来救护,也
未必有用。
步离双手各持一柄雪亮匕首,滴滴鲜血顺着刀锋流淌,在她脚下倒着一具头戴金盔臂刺血鹰的男子尸体。这男子便是想要保护宇文承祥的军汉,结果自己先送了命。这种斗室之内厮杀,最适合步离发挥本领。除去那名掌柜之外,已经有两名骁果死在她刀下。除非是六、七个人一起赶来,否则根本挡不住她。可这一火官兵仓促应战,
又对上一心要杀人立威的小门神,又能分出几个人去保护别人?宇文承祥不敢错开眼睛,生怕眨眼之间,就被这胡姬一刀割断喉咙。虽说宇文家武将家风,宇文承祥自幼也练就一身武艺,可是其性情终究是纨绔而非武人。其勇气仅在
恃强凌弱时才能体现,一旦遇到劲敌,尤其是分生死的时候,便原形毕露。手紧按着刀柄咬牙切齿模样狰狞,拼命做出一副凶悍样子,偏生就是不敢上前厮杀,反倒是维持着这副模样缓步后退。步离紧盯着宇文承祥,并没有急着动手追击。她嘴
上不说心里清楚,外面必然有埋伏。自己一行人寡不敌众,硬拼难免吃亏。再说乐郎君不在,就算自己这些人能够突围,也不能弃他而去。是以硬拼不是办法。玄甲骑的人不会任人宰割更不会委屈求活,不管面临何等困境,都要豁出性命厮杀,舍死求生以性命为彩头,为自己闯出一条活路。哪怕明知寡不敌众,也会抢先出手杀
人。等到动手开打之后,再靠着武艺本领,寻一条破网突围的路也就是了。步离平日寡言少语,心里则亮如明灯。知道眼下不能力敌只好智取,几人性命都在这为首恶人身上。只要抓了他,哪怕对方有再多人马都不必怕。可是宇文承祥的手段也
超出步离想象,还没等自己动手,就被他察觉。眼看宇文承祥要逃,她自然不能放过,只是又不能追得太冒失。眼看承祥已经距离门口越来越近,步离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却不是直取承祥,而是冲向一旁的墙壁,就在
身体即将撞上墙壁的刹那忽然扭身变向,双足在墙上用力一蹬!
伴随着一声闷响,她娇小的身躯已经冲向邸店木梁,随后故技重施再次变向腾跃。人如同一枚弹丸一般,来回蹿跳,看得人眼花缭乱。宇文承祥从方才就紧盯着步离不放,此时见她这番动作,只觉得头晕目眩阵阵恶心,不知该如何招架。就在此时,步离身形猛地从上方落下,如同雄鹰搏兔一般,直奔承
祥扑击而下!承祥此时才知步离的心思,再想躲避已然难如登天。眼看这一击势在必得,步离的匕首即将抵住承祥脖颈。可就在此时,一条绳索如同出海怒蛟一般,自门外飞入厅堂。绳套顶端拴有活结,挽成个索套。这甩索套之人目力
、腕力、准头均为当世一流,索套正好套住承祥双肩,随后用力向后一拉!此人膂力惊人,承祥一身甲胄加上自身,几百斤的分量在对方面前宛如童稚!随手一拉人便被拖拽着向后疾飞!在承祥的连声惊叫中,人已经被拖到邸店门外。经过门槛
时后腰在门槛上着实撞了一下,只听一声闷响,门槛被生生撞断,承祥也疼得惨叫连声!
这一下宇文承祥受伤不轻,光是腰上那一撞,只怕日后他再想追逐美人,就得先问问自己身体能否承受。可是随着这及时拖拽,他也成功避开了步离志在必得的一击!一个巨大的影像倒映入邸店之内,就连阳光都被其遮住大半。来人声音并不甚大,可是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只听一声长兵击地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声断喝:“都住手
!”
步离一刀走空心知不妙,身形向后倒退。韩约这时已经将最后一名对手撞得吐血飞出,手中盾牌朝地上一戳,随后抬头打量来人。只见一个高大健硕的军汉堵在门口,其头上也带着骁果军的金盔,身上却着一件黑色战甲,初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像是徐乐。还没看清来人五官,便觉得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扑面而来。这并非是来人有意卖弄什么,而是超等斗将遭遇之后,一种本能的反应。
韩约原本准备飞扑而出的身形,因此生生停顿,开口喝问道:“来者何人?”来人冷哼一声:“某,宇文承基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