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绸而舞。
更有许多侍女手持花篮,将数日间在城内城外辛苦采集的花瓣抛在空中,只为博主人一笑。
为了一时之快或是片刻体面,不惜耗费大量人工物料,这便是所谓世家气派高门风仪。
准备好的粮草财帛已经装配停当,庞大的车仗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每一部大车都装得满满登登,上面或是粮食或是布匹还有的是美酒以及钱铢。
精壮的车夫,站在自己所属车辆旁边。
只看他们那挺拔的身躯和健硕的体魄,就知道不是随意征伐雇佣的农人。
这里面怕是有不少豪门部曲或是公主门下家将,若是平安无事自然最好,一旦遇到袭击拿起武器就能厮杀。
战乱年月这么一支庞大车队长途跋涉,其中凶险不言自明,自然少不了武力护卫。
除去这些车夫力夫不算,也有专门兵马随护策应周全。
在队伍最前方,数百明盔亮甲披挂整齐的武士端坐于战马之上,这便是李嫣敢于以身犯险的底气所在。
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护卫,足以让蟊贼草寇闻风丧胆。
且不说关中之地被李家控制,成气候的盗匪要么已经更换战袍成了李家兵马要么就被剿灭一空,就算是有贼寇活动,看到这么一支队伍也早就逃之夭夭绝不敢来捋虎须。
身为公主无权指挥唐朝官兵,但是可以调度属于自己的卫队。
李渊登基之后,沿袭北地武家勋贵传统,允许成年子女拥有自己的部曲也就是直属卫队。
卫队成员既有原先就侍奉左右的家将,也有从正规军中选拔的勇将老卒。
这些人的甲杖军械由朝廷提供,但是却不受朝廷控制,而是由皇子、公主管辖。
生死荣辱都掌握于主人一念之间,是以忠心无虞。
李唐立国未久武德正盛,各府卫队都是精中选精,兵器铠甲也是按照御林飞骑配给,其战力之强自是远胜同侪。
李嫣所配备的这三百兵马,并非自己直属护卫,而是从各家护卫里挑选出来的精锐。
武艺、气力、忠心都无可挑剔,更有着丰富的沙场经验。
内中不少是军将出身,打过仗带过兵,脑子也比寻常的士卒好用,能够应付各种场面。
这么一支队伍组织度和战斗力,都不能单纯按人数计算。
真要是打起来,就算是坐拥两倍以上兵力,都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不过最抢眼的,还是队伍最前的五人。
居中之人一身玄甲军将打扮,就连兜鍪覆面,都和徐乐一样,乃是怒目金刚相。
而那一身玄色甲胄看上去毫不起眼,但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每一片甲叶都经过精心锻打,在确保防护能力的前提下,努力把甲胄的分量降到最轻。
全套甲胄配件齐全,所用的铁料也是精中选精,和普通军将士卒所穿甲胄形似而神非。
其所乘战马以及马上挂的马槊,加上这套铠甲,都证明一点,这位军将身份非同一般,非世袭将门或是高门大户不足以凑出这么一套奢华兵装。
而且只看衣甲就知道,此人乃是玄甲骑将。
毕竟除了他们,李唐军中也没人敢穿同样的披挂。
要说长安城里这种名门子弟不在少数,可是因为徐乐自身好恶以及玄甲骑与贵人的关系,是以在这支军伍里面贵人为数极为有限。
就算有也都随着徐乐出征洛阳,留守京师的军将里,几时有等遮奢人物?
再说眼下不是战时,不管兵将乃至警戒的玄甲军,全都是只戴盔不覆面。
毕竟这么个铁面具戴在脸上,怎么都不会舒服。
就这么一个人戴面覆,还选用和徐乐面覆同样造型,就更显得惹眼。
让人忍不住猜疑,这位藏头露尾的玄甲军将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在此人左右,各有两员大将勒马侍立。
他们年岁有差但是相貌相似,就连身高都相差无几,一看就知必然是骨肉手足。
有些眼力好的已经认出来,这四个人不久之前以使者身份来到长安,不想如今就已经改换门庭成为李家战将。
薛万述、薛万淑、薛万均、薛万彻。
薛家四兄弟的名号在长安城内算不上响亮,只有知道当日玄武门大战内情的,才知道这四兄弟的武艺是何等了得,尤其联手应敌时,又有怎样厉害的手段。
哪怕是徐乐这等绝顶斗将,遇到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管居中军将本领如何,就凭这三百扈从以及薛家兄弟,都足以保得辎重平安,自己的性命就更不用担心。
朱雀街上鼓乐之声一浪高过一浪,许是压抑得太久此时借着机会充分释放,所有人都拿出了浑身解数,努力营造着一副盛世太平景象。
更有人托着托盘,将托盘上的酒浆敬给这些军将以及一旁的玄甲士卒。
就在此时,却见那位戴面覆的神秘将领高举右臂,随后军中便响起一阵胡笳声。
伴随着胡笳声响,鼓乐声逐渐停息,只闻胡笳尖啸。
而随着这人手臂落下,胡笳声变成了号角。
在这阵阵短促有力的号角声中,驭手挥舞皮鞭抽打牲畜,军将轻点马镫,脚力开始缓慢有序前进。
为首的武将则是一声不吭提缰而行,薛家四兄弟左右护持,保证自己的马速和主将一致。
这支声势浩大的辎重队,就以这种森严却又有些诡异的方式缓缓行动。
如同一条刚刚自冬眠中醒来的僵蛇,笨拙地舒展身躯向远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