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此前的石像,恰如其指端之上一粒微小米粒,而在这座石像的背后,往外延展看去,竟是站一个又一个石像,其仿若叠山之势般,一座大过一座,以至于无穷无尽,待得可以望见得尽头,一尊与世同量的石像矗立在那里,遮蔽了他的所有视界。
此时所有石像都是扬起手来,向着他一掌压来,这一刻,仿佛天穹顿黯,世宇归寂。
张御则是立住不动,片刻之后,身上泛出一点星光,初若暗室微火,但只一刹那后,却好似于顷刻照遍诸宇万世。
光芒一瞬即收,可所过之处,那些石像一重重的倒塌,但不是由近而远,反是由远至近,却是用了一个道法循轮之术。此取无限亦有尽之意,意相一存,道法自生。
当身前最近一个石像在他身前倾覆下来后,至黯豁开,天穹骤然开阔,大地铺展延伸,仿佛换了一轮天地。
他在天中站定片刻,身影一闪,再度化为玄浑蝉,取一个方向飞去,随着飞驰,远方尽头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碧色海洋来,将天穹都是映照隐隐泛青,但是那色泽很不正常。
等到仔细一看,却是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大海,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林木,每一株都是枝叶繁茂,有着参天之高,但是树干之上所结之果,恰似一个个鲜血淋漓的狰狞头颅。
而随着他的接近,这些树木仿佛是感应到了什么,枝节都是如长肢一般疯狂摆动起来,整个大地之上的一起暴动了起来,兽头之中的鲜血不断,看着诡异且凶狞。
张御本待不作理会,可是便以他目力,却也望不到尽头,知道又是一处阻碍,便又拿决使了一个道法,清光倏然绽开,光华照遍宇内,随即收敛回撤,随后再明再暗,如是三次。
此取道拘不脱,生灭轮转无尽之意,只是过了一会儿,那些参天古木的枝叶于一瞬间尽数枯萎,枝干化作朽木,满目碧色如退潮一般向远端退去,直至再无一缕留存。
张御飘在半空,思索了一下,唤了一声,道:“白果。”
“先生,我在。”
白果霎时出现在了身边。知见真灵与他心意相通,更何况还有训天道章为载承,无论他在哪里,都能唤了出来。
张御道:“白果,看到了么?”
白果道:“看到了。”
张御颔首道:“那便好。”
此刻他怀疑这方世域承载的不仅仅是舆图上的东西,还有一部分是源自于自己心中的照显。
毕竟他此刻是气意进来,牵系是必然存在的,虽然他可以让自己心意降伏,可那样也就未必能寻到自己所要找寻的目标了。所以自此刻起,他令白果代替自己去观,自己心存清净,这样删繁就简,观看到的才是此间最清晰的本来面目。
收敛心意之后,他此刻感应也是不存,看无限广阔的平原山川,似乎哪里都能去得。
回忆了下方才所记得舆图,便以自己为天元,辨认了下方位,身上光华一闪,倏然又化作了玄浑蝉,扇动双翅,于一瞬跨越地陆,对于其中重重神异,诸般生灵都是不作理会。
他一心一意向前飞驰,根本去不管是否时日流逝,空域变幻,意识也是恒定不动,没有与外再有任何交融,并似能一直这么下去,直至诸物皆寂。
而在某一刻,心中荡起一丝涟漪,仿似受到了某种触动,白果的声音于同时响起道:“先生,前面。”
张御眸中出现了一抹神光,他抬头往远观去,面前出现了一幕奇景,见无数陶土所作的雕像陈列在平原之上。
这些陶像之中不止有人的形象,还有许多异类生灵,更有植株草木,每一尊皆不相同。而有些东西是他见过的,有些他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而他目光移过,这时看到,就在一个陶像的旁侧,有一个穿着天夏长衫,两鬓微霜,古雅高峻的中年男子,正在雕琢着什么,这正是他的养父邹正的形貌。
可随即他一挑眉,因为他看到,就在距离不远处,又有一个邹正站在那里,同样也是在雕琢陶像,而他目光抬起,往远处看去,这般人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以万计。
而似是察觉到他的注视,那万数人都是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并且整齐划一的向他看来,目中露出奇异之色,道:“小郎,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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