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一座黝黑的孤岛。
樊鸱将九瘴兽王后颈一拍,灌注一缕奇气,兽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暴涨,足下瘴气翻滚,风驰电掣奔向孤岛,无移时工夫便近在眼前。山丘如锥,岩浆喷涌,樊鸱窥得分明,魏十七与管虢公相对而立,似乎方才交手一合,势均力敌,各自都有些忌惮。
兽王充当坐骑也就罢了,这等凶险之地,稍有不慎便白白赔上一条老命,他拿定主意,翻身从高空落下,顺手抽去一缕奇气,兽王浑身一虚,骨软筋酥,涕泪交流,从云巅跌落深谷,踏不住瘴气,歪歪扭扭扑落在海中。心头总算还有几分清醒,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那兽王挣扎着划动四肢,远远避开孤岛,以免横遭池鱼之厄。
樊鸱稳稳落在黝黑的礁石上,轰然巨响,激得碎石乱飞如箭,他摇动双肩,提着九头穗骨棒大步上前去,立于魏十七身旁,一声不吭,双目投向管虢公,略有几分诧异,成名已久,镇守南疆濒海之地数千载,怎地是如此俊朗丰润一个少年?
管虢公一口气叹在肚子里,适才交手,血气冷不防为佛光镇压,吃了不大不小一个暗亏,幸好背倚火山,占了地利,源源不断汲取岩浆之力,生生将这一道佛光扛了下来。眼看对方有多了一个帮手,奇气化镇将,九头穗骨棒,前后夹击腹背受敌,他便是有三头六臂七十二般神通,也要落荒而逃,管虢公心念数转,忽然开口道:“阁下远道而来,究竟意欲何为?”
星针禁制被触动,李穿山行踪不见,生死未知,魏十七不知对方动了什么手脚,甫一现身,便痛下杀手,意欲施展雷霆手段,将对方诛灭,只有死人才不会泄密。然则管虢公手段之强,出乎他意料之外,佛光镇压血气,竟被他竭力挣脱,魏十七目光闪动,一念动处,苍穹深处浮现一颗斗大的凶星,星力下垂,血光如注,酝酿石破天惊的一击。
战局一触即发,管虢公却开口相询,不无服软之意,魏十七皱起眉头,权衡利弊,反问道:“李穿山何在?”
管虢公微微一怔,旋即醒悟过来,坦言道:“禁制之下,灰飞烟灭,阁下手段巧夺天工,吾辈自愧不如。”
魏十七眸中星云缓缓转动,察言辨色,知对方并未打诳,心中稍稍一松,深渊意志的底细不曾泄漏,也不急于杀人灭口。他举头望向火山,岩浆喷涌,热力澎湃,隐约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血气,比诸红泽铁树所得更为纯粹。他指了指赤红的岩浆,随口道:“为此而来,可否割爱?”
管虢公看了樊鸱一眼,沉默片刻,展颜笑道:“一时技痒,触动禁制,误杀李穿山,吾愿以此作赔,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魏十七颔首道:“可。”
管虢公当机立断,拱手离去,身影数晃已飞至海上,足踏波涛,倏忽遁出百里,消失在视野之外。魏十七看了樊鸱一眼,将青铜镇柱轻轻一挥,一道黄光闪过,将其收入镇柱内,左手一翻,掌心托一颗坚硬光滑的木心,缓步上前登上山丘,抛入锥形的火山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