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用粳米和糯米各一半,淘净了放入蛼螯一起煮,煮到水米融和,柔腻如一才好,吃时挑出蛼螯,佐以咸菜。”
李七弦扁扁嘴村了他几句,道:“就数你挑剔,吃个粥都这么讲究,以后谁嫁给你当老婆,可有的受了!”
郭传鳞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厨子打门口经过,他停住脚步,诧异道:“这是扬州韩府煮蛼螯粥的法子,原来你也知道。”
“扬州韩府”这四字引起了郭传鳞的注意,他把厨子叫进来,询问韩府的事。那厨子不明就里,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说起扬州韩府,最早是做珠宝生意起家,发达后在扬州最繁华的盐埠街购地起宅,教导子弟读书博取功名,三十年间出了一个状元,两个举人,十来个秀才,眼瞅着从豪商变成官宦世家,历任扬州知府都卖他们几分面子,生意也越做越大,日进斗金,财力雄厚。
韩家子弟各依所长,习文的习文,学武的学武,做官的做官,做生意的做生意,没什么才能,就送到乡下去种田,老老实实守着田庄过日子,三十年积淀,出头露脸的俊才不在少数,足迹遍
布中原,织成一张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烈火烹油,权势一时无二。但在七八年前,韩家遭受灭顶之灾,族长韩扬和他的三个儿子被官府缉拿,以谋逆的罪名处斩,韩府也被查封抄家,不论直系旁支,子弟俱流放至边关为奴,盛极一时的大家族就这样土崩瓦解,让人唏嘘不已。
韩府衰败后,奴仆厨娘各谋生路,流落四方,煮蛼螯粥的办法,就是从他们手里传出来的。
厨房外忽然有人插嘴道:“不对,扬州韩府不是犯了谋逆大罪,是得罪了皇城的大人物,才惹来泼天大祸的!”
话音未落,一人施施然踏进来,身如挺松,面如冠玉,鼻如悬胆,目如晨星,目光在秦榕脸上一转,微笑道:“洪师兄,李师妹,秦师妹,这位想必是郭师弟吧,幸会,幸会!偶然听到几位谈起扬州韩府的旧事,忍不住插了一嘴,一时冒昧,还望恕罪。”
来人乃是周轲的记名弟子羊护,他出身河朔羊氏,是北方赫赫有名的大豪商,产业遍布河北三镇,权倾朝野,富可敌国,扬州韩府与之相比,逊色不止一筹。他自从一睹秦榕容貌,惊为天人,主动凑上前嘘寒问暖,原本以为自己人才出身俱是上上之选,定能赢得佳人芳心,不想秦榕对他不假辞色,敬而远之,令他心中颇有些抑郁。
羊护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秦榕的出身来历,京师秦家的庶出旁支,受排挤落户于谷梁城,做翡翠生意维持生计。兄妹三人,家主秦守邺,胸无大志,小富即安,长姊早逝,幼妹过继给姻亲,易名“冯笛”,拜在华山派掌门厉轼门下,他应当叫一声“师伯”。
秦榕乃秦守邺之女,自幼体弱多病,被仙城华山宗剑修看中,意欲收为弟子,不想好事多磨,仙缘得而复失,那李姓上使另择佳徒,秦榕反没了着落,幸而冯笛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将她收为弟子,秦榕才得以留在落雁峰继续修行。
羊护自认为要人材有人材,要身家有身家,不知秦榕为何对他视若不见,难道是另有意中人?直到他看到郭传鳞,看到秦榕在他跟前笑靥如花,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酸涩直冲脑门,失落之情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