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查扬州韩府谋逆案,不妨从此入手,或有眉目。”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明说幕后之人究竟是谁,不过以韩兵的心性手腕,不难查个水落石出,郭传鳞甚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淮王是不是存了为其母扫清障碍之意?君王后宫,是天下最藏污纳垢之地,连嫔妃都能以“莫须有”的罪名诬陷大族,抄斩满门,这等勾心斗角的勾当,还是留给韩先生去伤脑筋吧。
只是他如何才能将消息送回夹关?伤脑筋啊伤脑筋!
淮王只说风月,不再谈正事,美酒佳肴如流水般送上,喝了一坛又一坛,越喝眼神越透亮,竟是千杯不醉的海量。魏通判的千杯不醉,是天赋异禀,淮王的千杯不醉,十有八九是体内仙符使然,郭传鳞奉陪了半宿,半是真醉,半是装醉,好不容易熬到终席,这才踉踉跄跄回房歇息,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撤去残席,奉上热茶,淮王喝了几口,兴奋之情荡然无存,低头沉思片刻,随口问道:“郭传鳞此人,你觉得如何?”
张元垂手立于一旁,斟酌道:“性情坚忍,心狠手辣,却并非绝情无义,可笼络,不可胁迫。韩兵收了个好徒弟,青城派可望中兴。”
淮王微微颔首,韩兵与郭传鳞是两枚至关重要的棋子,不容有失,“辣手观音”冯笛潜入扬州城行刺,事发突然,令他有些恼火。这背后有没有东宫储君的身影,还是纯粹的江湖仇杀,已经无关紧要了,当此关键时刻,必须斩断华山派伸出的黑手,以免横生枝节。
他屈指轻轻敲击着窗棂,道:“断了一条臂膀,还有另一条,邗军若遣一支偏师,夜行昼伏,千里奔袭,能否一举剿灭华山派?”
张元不觉皱起眉头权衡利弊,思忖片刻道:“华山派持白道牛耳,声名显赫,在江湖的势力极大,背后又有仙城撑腰,眼下还不是动手的时机,不妨寻个由头暗中掣肘,让他们无暇旁顾,也好消停些。”
“哦,如何掣肘?”
张元道:“华山派有意合并泰山、衡山、嵩山、恒山组成五岳剑派,千秋万载,一统江湖,明里暗里反对者非是少数,由此入手,事半功倍。”他知晓淮王心性,着眼大局大势,细节自有一干属下谋划,只看结果,无须多说。
淮王颔首应允,将此事交由张元处置,想了想又问道:“河北三镇近况如何?”
“河朔羊氏经营河北三镇,根深蒂固,如今铁了心站在东宫一边,要人给人,要钱财给钱财,心腹之患,最好及早拔除。”河朔羊氏与华山派不同,没有仙城扶持,只是寻常的豪商大族,有道是官商勾结,羊氏在朝中定有内援,说不定还是什么炙手可热的高官,但在一心夺去大位的淮王跟前,不值一提,说灭也就灭了。
淮王挥挥手道:“让邓将军便宜行事,动静小一些,莫要暴露了行踪。”
张元应了个”是“,河朔羊氏的命运,就此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