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留下,我还有话问你。”一清道人脸色一苦,没奈何,只得老老实实立于山路旁,目送夏荇一行人绕过道观,往后山而去。
“铜龙”江伯渠履险如夷,往来驰骋,将赵衍之带来的手下杀得七七八八,毒龙剑得血气滋养,染上一层淡淡血色。四下环顾,江伯渠遥遥望见夏荇等人,凶性大发,正待飞身扑下,魏十七将心窍松开一隙,放出一缕深渊血气的气息。
毒龙剑嗡嗡颤动,笔直指向魏十七,几欲脱手飞出,一股股热流倒灌剑中,江伯渠眸中血色消退,满头黑发转为苍白,高大的身躯向内塌落,筋骨剧痛,意识随之回复了清醒。他颓然跪倒在地,骇然发觉自己已被打回原形,仍是一个衰朽残年的老者,体内精元一扫而空,比之前更糟糕百倍。
一清道人看在眼中,心生怜悯,那凶剑的力量,岂可轻易支取,江铜龙自取灭亡,谁都救不了他!只是他明明杀了这许多人,夺取血气十倍不止,为何还不能安抚下剑中凶戾,反而殃及己身?古怪,这其中定有古怪!
江伯渠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将五指一松,毒龙剑顿化作一抹血光,星驰电掣飞向魏十七。他
双手撑地,眼前一片迷糊,几近于虚脱,短短片刻就老了十多岁,风烛残年,连站都站不起来。
毒龙剑横掠千丈,倏忽悬停于魏十七身前,忽左忽右,逡巡不前。剑气森森刺入骨髓,一清道人坐立不安,偷偷咽了口唾沫,心中有些发怵,今日之事定不得善了,若非他及时自承出身“东海派”,只怕早被他顺手一剑,斩作冤魂。
魏十七凝神看了片刻,伸出手去将毒龙剑摘下,一股股热流迫不及待涌入体内,被深渊血气一卷,旋即化作无形。剑身血色如汤沃雪,褪得干干净净,凶戾之气随之冰消瓦解,毒龙剑变成一柄平平无奇的铁剑,看不出丝毫异样。
一清道人长长舒了口气,如释重负,旋即又紧张起来,不知羊护会如何处置自己。到得此时,他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寄希望羊护能网开一面,看在“东海派”三字上,暂留自己一条性命。东海派屠灭河朔羊氏一事,他也有所耳闻,此仇不同戴天,但灭门内情,总须有人打听,他愿意为羊护效力,这正是求活之道。
他眼珠一转,屁颠屁颠拾起剑鞘,双手托起奉上,小心翼翼道:“这毒龙剑向来供于栖霞派祖师祠堂中,羊先生可欲前往一观?”他年纪比魏十七大了好几十岁,跟着夏芊学样,觍着脸称他为“先生”,姿态放得低,脸皮也厚,丝毫不以为耻。
魏十七并不在意这些旁枝末节,还剑入鞘,道了句:“去看看。”一清道人心中大喜,点头哈腰在前引路,领着他登上三茅峰,一路往祠堂行去。
江伯渠化身妖物,大肆屠戮,早惊动了栖霞派的弟子,彼辈多是没见识的村民,一个个战战兢兢,不敢露面,直到毒龙剑弃他而去,江伯渠颓然倒下,才彼此壮胆,小心翼翼上前查看。这位栖霞派硕果仅存的长辈一息尚存,气若游丝,在昏死过去之前,他严令门下弟子即刻离山,各归故里,三茅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得回头。
众人商议一番,砍下树干绑了一具担架,小心翼翼抬起江伯渠,弃了栖霞宗门,垂头丧气下山去。行了大半个时辰,忽听得山头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正是祖师祠堂出了异状。众人面面相觑,激愤之余记起江伯渠的关照,惶恐之下,谁都没有提出回转三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