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道:“赵大人是问我吗?”
赵荥坦然道:“如今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蚱蜢,同舟共济,谁都离不开谁。夏小姐有什么好主意,不妨直言,偏听则暗兼听则明,能否保全自身,趁势而起,眼下是最好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可谓推心置腹了,夏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正色道:“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动全身,敢问赵大人,河北三镇既然同进攻退,毕竟以魏博节度使钱知微为首,钱知微究竟要偏安一隅的格局,还是问鼎中原,改朝换代?”
赵荥眼前一亮,夏芊这一问问得诛心,却也切中要害,他斩钉截铁道:“钱知微老了,被邓朴按了数十年,雄心壮志早就消磨殆尽,他起兵是以进为退,只想保住魏博镇,安安稳稳把节度使的位置传给儿子。”
夏芊又道:“那么敢问赵大人,是要偏安一隅的格局,还是问鼎中原,改朝换代?”
夏荇闻言吓了一跳,忍不住目视妹子,心
中暗暗担心,这种话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怎能当面锣对面鼓,令赵荥下不了台?不过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赵荥一笑了之也罢,勃然大怒也罢,都挽回不了。天下大乱,龙蛇起陆,夏芊一直在固执地寻找“真龙”,难不成她认为赵荥才是结束这乱世之人?
赵荥城府颇深,不以为忤,反问道:“偏安一隅如何?问鼎中原又如何?”
夏芊道:“若是前者,不妨摇旗造势,徐徐图之,以壮大实力为第一要务,若是后者,须兵行险着,打压赵鸿途之辈,尽快将范阳镇纳入掌控。范阳镇太小,河北三镇还是太小,小处牵扯太多时日精力,得不偿失,须得快刀斩乱麻。”
赵荥陷入沉思,思忖良久,才慎重道:“如能问鼎中原,改朝换代,我将举天下之力供奉羊先生,还望夏小姐不吝相助。”
夏芊微笑道:“赵大人如此看重夫君,我自当鼎力玉成。”
夏荇恍然大悟,原来赵荥真正在意之人,并非他兄妹二人,而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羊护!天地铸局,万物为棋,若无修道人支持,皇图霸业转头成空,赵荥将全部筹码都押在羊护身上,去博取那冥冥中一线胜机——想到这里,他不禁心生敬意。
赵荥看看夏荇,再看看夏芊,道:“二位都是聪明人,我也不打算瞒你们,此去幽州,我有两个目的,一是以檀州旧部为班底,打造一支强兵,二是要对付一个人,节度使大人的长子,嫡子,赵鸿途。”
夏荇与夏芊对视一眼,并不感到意外,明眼人都看得清,赵荥要继任范阳节度使,就必须搬开赵鸿途这块绊脚石,赵鞠原本看重侄儿,但大病初愈,自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回来后,对长子的态度大有改观,态度暧昧,赵鸿途亦在奸佞屑小的撺掇下,对赵荥露出了獠牙,此番邱传鹤半途行刺,就是最好的明证。
赵荥谋划多年,不会坐以待毙,看在赵鞠的面上,他或许不会下毒手,但赵鸿途命运,已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