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也不慌不乱,这是五年等着战勋爵的日日夜夜打磨出来的,但是现在,苏子诺不知道为什么怒气凭空而起。
“家庭美满,感情幸福,声望渐长这是俗世的幸福。”默云弛像是没有发现苏子诺的惊慌与挣扎,自顾自继续:“但不属于你。”
“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苏子诺突然怒斥出声,“邪渊已经元气大伤,你根本不必再执着,再继续下去就不怕死在战勋爵的手下吗?”
她的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她在现在的默云弛面前,比面对战勋爵更容易失控,这是不可能的事!
猩红的火点在默云驰暗沉的眸子摇曳,凭空为他的脸增添几分妖冶。
“你在生气?”默云驰定定的看着她,“气我点出你的恐惧?”
苏子诺屏气,手猛然一挣,但是默云驰扔出匕首的力气不小,匕首早就焊进墙壁,根本没有丝毫晃动。
默云驰挑起眉,神色阴郁却又痛快。
“你爱战勋爵,也爱哎嗨。”他勾起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你想要保护他们,像梁靳西保护你们一样。”
苏子诺眼眸沉了沉,面若冰霜直视默云驰。
梁老师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的痛,无论多长时间的洗涤,无论事时经过多少变迁。。
默云驰是故意的,故意勾起她的愤怒。意识到这一点,苏子诺深吸了两口气,努力让心情平复下来。
“甚至你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要为龙堡战斗的那个。”默云驰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可是你怎么不知道其实你才是最应该摧毁而后快的那一个。”
刚刚凝聚的平静被彻底打破,苏子诺眼底闪过一丝迷茫。龙堡是她唯一的家,她怎么可能会是想要摧毁龙堡的人!
“想要找盟友,我不是你最佳的选择。”苏子诺扭过头不再看默云驰,神情冰冷开口道。
默云驰轻笑一声,突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稍稍用力就迫使苏子诺不得不和他对视,“我是不是要找盟友,你心底清楚。苏子诺,用这种似是而非的方式欺骗的了你自己吗?”
他声音低沉,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东西。
“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默云驰的声音尖锐的刺进她的心,“你真的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下一秒,轻微的咔嚓一声,苏子诺把左手的匕首抽了出来。
默云弛有些意外的挑眉,苏子诺竟然可以逃脱自己的匕首的固定?
“别这么意外,我是拿手术刀的人。”苏子诺转过身,捏着匕首的把柄以特别的角度用力,很快就也松动了下来。
苏子诺拿手术刀,当然知道刀刃怎么借力施力。
默云驰眼神亮了亮,苏子诺在那样激烈的暗示下,却可以不动声色的为自己解开掣肘。
苏子诺把其他匕首都踢掉,转身就走:“既然你没有意愿合作,就好自为之。”
默云驰影响了自己太多了,她必须要离开,苏子诺大步的朝着厂房外的阳光而去,像是逃离阴影的追逐。
“如果你的母亲不是疯了然后去死的呢?”默云驰突然道。
苏子诺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分崩离析。眼眸也无法控制的沉了下来。
苏子诺几乎是顷刻之间,就被拽入了回忆!
回忆里那是个燥热的夏日,树上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烈日使得整个城市毫无活力,她坐在冰冷的走廊座椅上等待护士带她去看母亲。
走出电梯,母亲的病房在整个精神病院的最顶层,这一层只有母亲一个人。即使是这样,也隔绝不了空气中的病人的叫嚷声、哭喊声。
护士面色根本没有丝毫动容,仿佛这样的声音她已经太习惯了吧。
但是苏子诺却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她担心,她总是温柔的微笑的母亲,也会是这样。
走到走廊的最后一扇门前,护士冷漠的打开病房。
小小的苏子诺抖了抖才迈进病房,整个房间让人觉得十分压抑。
窗户被定死,桌角、床脚都被捆上了松软的塑胶。灯光惨白照亮这个简陋无比的房间,令苏子诺从身到心都不舒服。
她眼神转向床头,看到自己陌生的母亲。
母亲坐在病床上,身体骨瘦如柴,病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脸色枯黄,皮包着骨头,看起来足足比实际年龄老了几十岁。她神色呆滞,丝毫没有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苏子诺轻轻开口,床上的女人脑袋突然动了一下。却很僵硬,仿佛她的脑袋几十年没有动过一样。
寂静的空气中,甚至传来了骨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