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嗯,都处理好了?”杨博点点头,含含糊糊问道。
“都处理好了。”张四维点点头。
其实今日廷推的平局,并非自然形成的,而是被他操纵了。
事实上,晋党和湖广帮,原本只有杨博、霍冀、王国光的三票,是投给胶莱的。另外五位的题本都是空白的,由张四维见机行事,自行决定投给谁。
原本他以为,加上己方的三票,漕运和海运正好打平。剩下五票可以好好玩弄一下江南帮,譬如先一边给两票,让他们把心提到嗓子眼,然后最后一票弃权。以这种猫戏耗子的打平方式,来达到既教训了江南集团,又不会彻底得罪他们的目的。
谁承想,对方居然让漕运阵营投出了中立票!
出现一张中立票,他就得补一张赞成票。
再出现一张,他就得再补一张。
最后足足出现了五张,他只能把手里所有的票都补上!
结果便是,山西帮和湖广帮的所有票,全都投到了海运的对立面,这不还是得罪江南帮了吗?
更恶心的是,漕运那帮废物居然还没赢……
离开东阁,在内阁值房中补填题本时,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的小维,想到这儿眼泪都下来了。
那山东广东的五个货,怎么能这样呢?但凡有一个不弃权的,管你投给海运还是漕运了,小维都有操作的空间,面子上总能过得去。
怎么能五个人一起弃权呢?这不是玩人吗?
想到这儿,张四维的眼圈又红了。他感觉这辈子还没这么屈辱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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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呸!”杨博狠狠啐一口。张四维肝儿一颤,以为是在啐自己,没想到他吐出了五六个樱桃核。
“没想到吧?”其实小维多虑了,虎老了不咬人,老杨家将来还要靠他罩呢,就是心里再不爽,也不会给他难堪的。“吃不吃?”
“确实没想到。”张四维摇摇头,谢绝了杨博递过来的樱桃。“赵小子竟然能让那五个人同时弃权,确实有两把刷子。”
说着,小维有些后怕的轻吁口气道:“幸好,他只能让他们弃权,但凡有一个把票投给他,我们就输定了。”
“不,你错了。”杨博搁下白瓷盘,在洁白的窗帘上擦了擦手上樱桃汁,淡淡道:“到现在你还没有正视你的对手,赵昊要是让那些人把票投给他,反而不会让人那么忌惮。”
“哦?”张四维吃惊的看着杨博。“伯父的意思是,他故意让那五个人投中立票,来恶心我们的?”
“嗯,当然了,不然哪会那么巧?”杨博嘿然一笑道:“他肯定在想,你们老西儿算计了我,还想让我感谢你们?门儿都没有!我一票都不让你们投给我,日后你们也没脸再跟我要股份了。”
“卑鄙……”张四维嘟囔一声,只觉此獠真是可恶至极。
“不过他更大程度上,还是考虑这样取胜,影响不好吧。”杨博不由叹服道:“且不说,以一家之力,赢下有首辅、大学士、吏部尚书支持的漕运集团,会不会太扎眼?单说哪怕这次赢了,对手能就此认栽吗?肯定不可能的。”
说着他语调变得低沉道:“双方还是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他们就算赢了也一样不得安生。所以打平也完全可以接受的,等把高新郑搬出来,再假他之手完成漕粮海运就是。”
“伯父的意思是,江南集团这次根本就是故意求和,逼着我投反对票的?”在闷热的车厢里,张四维却瞬间觉得手脚冰凉。
“正是如此。”杨博点点头。
“原来如此……”张四维背靠着车厢,一脸被玩坏的表情,喃喃道:“我已经被那狡猾的小子看透了,被他牵着鼻子当猴耍了。”
杨博没有再往他伤口上浇醋,只是吩咐开车,又打开了紧闭的车窗,让凉爽的空气流动进来,给上了头的小维降降温。
马车快到杨博府上时,张四维忽然抬头问道:“伯父,今日若换了你,会如何应对?”
“哪有那么多如果?”杨博呵呵一笑。
“侄儿是向伯父请教。”张四维朝他深深一揖,虚心求教。
“那好吧……要是换了老夫啊,我一看到有人投弃权票,当场就会改变策略,送给赵公子一场大胜。”杨博洒然一笑道:“有张相公和老夫为他撑腰,胜利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了,这份人情他不要也得收下了。这样化干戈为玉帛不说,之前谈好的那一成的股份,咱们也可以心安理得收下了。”
“这,这,这也太……”张四维闻言,不禁瞠目结舌。明明是己方先挑起战端的,怎么能对方一摆出应战的架势,就跪了呢?
节操何在?还要不要脸啊?四维不张啊!
对方毕竟是他尊敬的杨伯伯,小维生生咽下了‘无耻’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