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特沉默着。
苏业想了很久,道:“你不敢主动说,但从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不想说?告诉我答案,这个你一定能回答出来。”
霍特犹犹豫豫,低声道:“我不知道”
“那么好,既然不想说,一定存在几种可能,有的偏向痛苦,有的偏向恐惧,有的偏向悔恨,有的偏向仇恨愤怒,有的偏向羞愧。如果是最后一种,我会申请中止草地授课,我们私下谈。如果是前两者,我们继续。”
霍特摇摇头,道:“不是羞愧,更像是痛苦。”
“那么,你想不想解决痛苦?”
“想!”霍特的回答很干脆。。
苏业点点头,道:“实际上,我相信,你我包括全校师生任何人遇到的事情,哪怕现在没人研究过,不久的将来,也会有人研究,并且给出一种解决方法,一种答案。甚至于,我们遇到的事情,那些有成就者都遇到过,他们有的无法解决,有的已经解决。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正确的人,找到正确的书,任何问题都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不是一定,这点你相信吧?”
霍特用力点头。
“我们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经历的痛苦是独有的,是别人无法理解的,的确,在具体的‘表象’层面,没有任何人是相同的,也没有任何人的痛苦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如果我们不断追问为什么,不断追寻本质,我们会发现,很多痛苦,有相似的地方,我们只要解决相似的地方,就有可能解决大量人的痛苦,可能包括你的。你看,起码‘痛苦’这个词语,是大家共同拥有的。”
“我相信你说的。”霍特道。
“所以,你是因为什么痛苦?身体的病情,小时候的经历,家庭的影响,学校的影响,内心的疑惑,还是什么别的?”苏业问。
霍特想了想,眉头紧皱,最终无奈道:“跟我家里人有关。”
苏业点点头,道:“我可以肯定地说,极少数人会遇到那种畜生一样的家人,这些家人因为自己有过痛苦的经历,因为自己无能,既不敢直面自己,又不敢面对痛苦根源,甚至不敢面对强大的外人,所以把愤怒、暴躁、凶狠、罪恶等等最丑恶的一面,发泄在比自己弱的家人身上。他们,被人毁了,然后继续毁灭更多的人。如果你有这种经历,我们就需要慢慢来解决。”
霍特摇摇头,道:“不是这样,我家人对我都很好。”
“那么,你是相信,有一种力量在阻止你成为战士,这点没错吧?”苏业问。
霍特身体一颤,默默点了点头。
“那么,这种力量是什么?”苏业问。
霍特沉默不语。
苏业没有气馁,温和地问:“也就是说,你的家人,其实不想让你成为战士?”
说完之后,苏业回想起霍特的经历,隐隐有所悟。
尼德恩和其余老师们则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霍特双手揪着草地,又慢慢按下。
他叹了口气,慢慢道:“实际上,很多同学都知道,我的所有哥哥都战死战场。我的父亲也为了拯救希腊大军,临死前送回情报,他临死前说,希望我能进入柏拉图学院学习。很多人也知道,我的几个哥哥战死后,母亲就患了疯病。在父亲去世后,母亲的疯病更严重,最后最后去世。但别人不知道的是,母亲在临死的前几天,对我说过,父亲之所以要把我送进柏拉图学院,是想让我避开战争,让我在柏拉图学院安安全全活下去。”
所有人同情地看着霍特,他们都知道霍特父亲的事迹,但没想到,这才是霍特父亲把霍特送入柏拉图学院的真正原因。
“别人也不知道,我二哥当年本来没有得到征召,不应该上战场,但一个贵族的私生子为了逃避上战场,买通了人,让我二哥顶替,并带人来威胁,给了我家里一笔钱。我二哥本来不愿低头,但当长矛架在母亲脖子上的时候,他不得不屈服。他走了,再也没回来。”
“二哥临走前对我说,不要上战场,不要当战士。”
霍特的话很简单,简单的有些笨拙。
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涂抹一层厚厚的悲伤。
许多人难以置信地看着霍特,突然意识到,如果一个又一个家人用生命告诉自己,让自己不要成为战士,让自己安安稳稳地活着,那么,自己会怎么做?
难以想象的悲伤在草地上弥漫。
连青草都好像开始枯黄。
“我的命,是家人的命换来的。如果我死了,我们全家,就都死了。”
霍特慢慢低下头,双手捂着脸。
晶莹的泪水溢出指间,缓缓流淌。
同学们红了眼,还有人轻轻啜泣。
教务处。
欧几里德轻轻咬着牙,眼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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