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袖听后,默默地绽出笑来道:“我唬你的,一块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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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到了雍台,入夜之后,这些个长安娼家、洛阳教坊,俱是热闹非凡。里面人声鼎沸,喧嚣聒噪。原是有人在摆酒请客,闹得很。掌柜容春往来席间,面带春风之笑,这桌问问,那桌看看。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厮波①也跟着也跟着陪客说笑话儿,逗得里头此起彼伏一阵阵欢笑。
“这就是雍台!好气派的地方。”理王望着这重楼,不禁感叹起来。他四顾周围俱是宝马香车之类,可见来客都不是什么寻常人物,不觉吟道:“庳车软舆贵公主,香衫细马豪家郎③。我久自独居,今日才见京城之盛。”
琴袖笑着推了推他:“再不走我先去了。”
理王回过神来笑道:“诶!我这就来了。”
一进得雍台之内,里面鼓吹飞扬,满耳清脆。中央舞台用了一套班子在吹奏胡乐《珈琳颦伽之曲》,来客俱细细欣赏,偶有喝彩之声。环顾之下,理王发现了好些朝廷官员,幸而他如今形貌大变,没有人认出他。
容春四处巡视之下,忽然看见门外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正是琴袖,忙迎上去道:“原是秦姑娘的旧友。”又忽然看见理王,不禁笑道:“这位贵客是?”
理王道:“我与内子同来此处。”
容春执掌这样大的生业,什么样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了。秦拂雪虽嘴巴很严没有跟她说过琴袖和理王的身份。可她一见这两人形貌,就知不是等闲人物,自知不必多问。
琴袖看她心中似乎在想什么,于是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她道:“新选了些衣料送给她,容掌柜给个方便。”
容春把银子一推道:“不必了,秦姑娘这会子正得空,二位可是要去见她?”到底是大酒楼的掌柜,这也算是一种气派,琴袖点了点头就与理王上了楼。
当时是,秦拂雪正在煮茶,故而一开她的房门,茶香满溢,琴袖先进了去,秦拂雪一看她来了,又惊又喜:“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她斜眼一瞥,竟看到了理王,笑道:“还带了个人来。”
“拙荆④时常提起姑娘,故而特来拜访。”理王行了一礼,倒把秦拂雪逗乐了,拉过琴袖的手,靠着她的肩膀,秘密道:“你真嫁了个好人物,样貌倒是其次,他堂堂王爷,竟向我一介娼女行礼。如此看来,必定也把你捧在手心里。”琴袖听后脸红了起来,拧了把她的手臂。
秦拂雪向理王回了一个深福道:“见过王爷。”
理王看她容貌确是非凡,只是他并不讶异,神色如常。想来他深慕琴袖,自然其余女子不能入他的眼了。
三人围坐,秦拂雪煮了一壶茶各自奉上,琴袖笑道:“许久不来见你,今日买了些衣料子送你。”
秦拂雪笑道:“我不缺衣料子,这几日来有个寻芳客天天送一堆东西,我这里哪里还塞得下?我便挑些好的,送给楼下行乞的乞丐了。”
理王一听,语带惶疑:“姑娘所说的寻芳客,莫不是当今太子?”
秦拂雪一听,放下了茶杯,只瞟了理王一眼:“王爷倒是灵通。”
琴袖笑道:“今日碰巧遇到胜仙,她同我说的。”话音刚落,秦拂雪竟默然叹了口气道:“好在你来了,不然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她形容哀婉,眉宇之间微微隆起,好似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怎么了?可是太子爷做了什么?”琴袖一问。
“他倒忍了好几日,可他看我的神色下流难堪,我在他身边浑身难受。”秦拂雪望着茶杯直直发愣。
理王叹道:“他本来如此的人。你别放在心上,若有什么不法之事,可叫下人来帮你的。”
“帮我?”秦拂雪苦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烟花之处,柳巷之中,当今太子狎妓,我们难不成能说个不字么?世上之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有可为而不为,也有不能为啊!”
琴袖暗想之下,倒也却是此理,秦拂雪身在此局之中,就算再孤芳自赏,若是遇着这样身份赫赫之人,区区娼女又岂能自洁呢?
“若是他真的来狠的。”秦拂雪的眼中露出冷冽的神情,“我必先杀之而后自裁。”
这样可怕的话竟从她口中说出,理王和琴袖都吓得变了颜色。琴袖道:“大可不必如此,来日方长,计较一时的短长,反而伤了自身性命。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姐姐隐市之人,即便不幸沦落,也无损您的清名。”
“清名?”秦拂雪冷笑,“我一个娼女,有什么清名?”
理王道:“若你自觉没有清名,何必跟他计较。闹大了,太子的名声也不好了。”理王话之无意,琴袖听之有心。她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咚”得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时候,楼下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就听得“嘎”得一声,门被打开了。胜仙气喘吁吁地跑来道:“不好了,秦姑娘,太子殿下来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来呢?”秦拂雪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