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宫的班才人供了一只银戒指。这都是按照位分品阶来算的。
众妃念佛拜佛毕,入席坐定,周若中出慧罗殿喝道:“承皇后娘娘旨教,命在京宗亲、勋戚外命妇入殿拜佛!”
这时候以许王妃为首,众人依次入殿拜佛,人人口中反反复复就是南无阿弥陀佛。琴袖双手合十,踏入慧罗殿。
慧罗殿内香云缭绕,那香油独特的幽香令人神清气爽,众僧仪列严整,经幡高张,香灯环抱,大有神妙之意。
慧罗殿正中是一尊高七八尺的纯金释迦牟尼佛像,金身宝相,甚是庄严。
佛像四周是一环香油池,今日浴佛,众人在香油池中已经供满了香油。池下是各色的鲜花、水果、金银珠宝。而慧罗殿四壁之上,又满满塑了八百个小金佛。一佛之前一盏长明灯,昼夜不息。
琴袖口呼佛号,三拜释迦牟尼,也供香灯一盏、银钗一支。
众人拜佛之时,皇后坐在正中,朝后头扫了扫,忽然问道:“太子妃怎么没来?”
一旁的宫人悄声道:“太子妃说太子禁足戴罪,不敢前来。”
皇后便压低声音道:“太子禁足是太子的事,和她不相干,今儿是浴佛节,一年供佛最要紧的日子怎么能缺了她呢,叫人快快请她过来。”
宫人便去报了,众妃嫔及外命妇参拜毕,端坐在蒲团之上,众高僧齐聚站定,忽然梵钟一响,一僧唱出一句南无,众僧跟着起了梵呗,唱完之后,由京城龙兴寺大德高僧宣说佛法。
佛法说毕,众人恭念经文,殿内香云缭绕,处处颂梵之声。接着一位龙兴寺主持拿着一个小金斗奉于皇后目前。主持道:“请皇后娘娘为太子佛①浇沐香油。”
皇后执一小金斗,边念经文,边走到太子身佛旁边,念一句阿弥陀佛,便从香油池中舀起一斗香油,往太子佛身上浇去。
绕佛身浇了十二次之后,皇后再向释迦牟尼佛叩头三次,走到一边半欠着身子,双手合十念佛。纯妃、德妃依次浇香油拜佛,二人浇了八次,也站到皇后身后。直到诚嫔,诚嫔也浇了八次。
纯妃看她浇了八次,用手臂拱了拱德妃,德妃还没在意,可接着熙嫔与顺嫔一人浇了六次,德妃便觉不对劲。她朝诚嫔看了一眼,诚嫔却理都没有理她,而是朝皇后笑了笑。
皇后也朝诚嫔笑了笑,二人心照不宣,纯妃用极小的声音嘟哝了一句:“诚嫔有好事了。”
德妃低声骂道:“我说这几日怎么往我宫里走得少了,原来是捡了这么个高枝儿。”
纯妃笑而不语,看着宫嫔依次浇香油。这一切也被琴袖看在眼里,可是认不出谁是谁。只觉皇后要她来此处,绝非只是拜佛那么简单。
正当她在揣测人物的身份的时候,一个女史模样的人偷偷走到她的身边,用蚊蚋般细小的声音说道:“萧良媛你且看着,纯妃左手边的那位便是德妃,德妃后头稍福的是诚嫔……”
琴袖听她如此说,恍然大悟:今日来是来混个脸熟的。
好在她记性极佳,不一会儿功夫便把这些人的长相全记在心中,前头已轮到许王妃了,想来不久就是自己,便跟着起身,正要往佛像走去的时候,忽然太监来报,太子妃钱氏驾到。
众人起身分道行礼,琴袖抬眼一看,太子妃这几日愈发清瘦了。两眼无神,想是伤心所致。她先朝皇后拜了两拜,又朝众高僧合掌行礼。众僧回礼之后,太子妃依礼供佛。然后也浇沐香油。
太子妃钱氏,绕着佛身浇了八次,绕道身后的时候,恰巧看见等候浇香油的琴袖。钱氏一下子愣住了,手上的小金斗“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众人大惊失色,纷纷交头接耳。
太子妃是不是这几日魔怔了?还是忧伤过分,以至神思不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场面大乱,皇后喝道:“都在做什么!”
众人一听,急忙收住议论,皇后才问道:“太子妃是否太过劳累,以至心神不宁?”
太子妃才一脸歉意地过去给皇后行礼道:“儿臣一时恍然,没有诚心,犯了大错。”
皇后拉过她的手一脸担忧,又切切嘱咐劝慰她:“这些日子你呆在端本宫足不出户的,恐怕吃不好、睡不好,今日设宴你且放宽心就是了。”
一位高僧走上前拾起金斗道:“无妨的,礼佛不拘泥这些小节,太子妃娘娘先定定神,随后再来浇香油就是了。”
太子妃恭恭敬敬地朝高僧合掌行礼:“谢高僧提点。”可这眼睛却忽然直直往琴袖看去。琴袖自知被人盯着,如同芒刺在背、惴惴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