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有必要这么闹吗?”
“我闹?”客人说:“是你们店大欺客!”
女人正是“虾宝宝”的老板娘黄汇,性格泼辣,最是吃不得亏,“长了张嘴就能胡说八道是吧?我们怎么欺负你了?你这份菜里有两只虾没开背,我们已经答应再给你做两只。两只你不满意,那四只行吗?你在这儿闹,是非要我给你免单吧?”
客人气得满脸通红,忽然将桌布一掀,一桌子几乎没有动过的菜“哗啦”一声全部摔在地上。
满地狼藉。
邻桌的客人也都站了起来,不少拿起手机拍照、录像。
黄汇没想到这位客人火气这么大,一时间傻了眼,反应过来后连忙喊:“报警!报警!”
“报警就报警!”客人喝道:“我还怕你?我今天明白告诉你,你们就是被捧起来的!你以为你们家味道好到哪里去了?没有我们这些老顾客,你们做得到今天这个地步?”
警察不久后赶到,将客人、黄汇,还有几名服务员全都带去了派出所。
黄汇在派出所大哭大闹,非要民警评个理。
这事追究起来,先动手的是客人,理亏的也是客人。
但做餐饮业,往往不是按理亏不理亏来说事。
客人大不了赔偿“虾宝宝”的损失,横竖也就百来块钱。
可“虾宝宝”真正的损失绝不止这百来块钱。
将来客人丨大可以去网上发帖,或者告知亲朋好友邻居同事,就说“虾宝宝”店大欺客,还恶人先告状。
一传十十传百,“虾宝宝”的口碑就砸了。
况且当时二楼还有不少客人,个个都拍了照。
客人总是容易站客人的队,鲜少有客人会站在店家的角度想,这事错的到底是谁。
民警两头调解,客人拒不道歉,黄汇的态度却渐渐软了下来。
没办法,最近“虾宝宝”的生意受到隔壁江湖菜的冲击,客源每天都在减少。“虾宝宝”的菜与江湖菜有很多重叠的地方,人们吃腻了“虾宝宝”,都去旁边尝鲜。过去来隆成路三段吃饭的人,大多是奔着“虾宝宝”而来,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去冲着江湖菜而去。
黄汇这段时间一直很焦虑,今天忽然爆发,也有这层原因在。
十一点来钟,黄汇的老公,“虾宝宝”的老板秦雄赶到了,当着客人的面将黄汇骂了一顿。客人的气消了不少,加上民警的一番调解,快到十二点时,双方和解,先后离开派出所。
经过晚上这一闹,“虾宝宝”里只剩几桌客人了,凌晨两点,最后一桌客人离开,黄汇沉默着和服务员一同做扫除,秦雄则坐在外面抽烟。
江湖菜馆里依旧欢声阵阵,大有营业到四五点的架势。
这时,一群客人离开,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将他们送到门外,笑着摆了摆手,“下次再来。”
秦雄的眼神忽然变得阴狠,嘴里骂道:“你妈丨的!”
男子正是江湖菜的老板,姓程,是个外地人,长得白生生的,根本不像会做菜的人,逢人便笑,好像卖的不是菜,而是脸。
“小白脸!”秦雄恨得牙痒痒。
男子送完客人便转过身,视线正好与秦雄对上。
秦雄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愠色,男子先是愣了下,然后友好地弯起唇角,向秦雄点头致意。
秦雄也只得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待到男子回到店中,秦雄的笑立马消失得一干二净。
做生意,客源就是金钱,江湖菜抢了“虾宝宝”的客源,就等于抢了秦家的钱。
俗话说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秦雄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其实那家江湖菜馆早就存在了,但之前一直是另一家人在经营,两个月前才转手给程姓老板,最初秦雄还没当回事,以为对方再厉害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掀起风浪。
因为人们的口口相传,还有媒体的吹捧,“虾宝宝”早就成了冬邺市有名的大排档,秦雄又是本地人,生在南城区长在南城区,自恃隆成路餐饮业一霸,私底下好几次说这儿就是他秦家的地盘。
没想到姓程的才接手江湖菜两个月,就威胁到了自家的生意。
秦雄又恨又急,眼看着客源流失,想不出好的解决办法,只得将气撒在老婆黄汇身上。
黄汇不是打骂不还手的那种女人,秦雄要吵,她就奉陪,店还没关门,两人直接在一楼对吼上了,服务员们都是两人老家的亲戚,在“虾宝宝”干了很多年,生意下滑,他们的工资虽然暂时没受到影响,但以前每到年底,秦雄就会给每人包一个大红包,看今年这情况,混到年底或许就没有红包领了。各人心中都有怨气与不满,最后竟是无人劝架,任由秦、黄夫妻俩摔碗砸凳子。
“你们这样有意思吗?”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瘦男生站在店门口,面色沉郁,“让人看笑话是吗?”
“小绪,你怎么来了?”黄汇抹掉眼泪,“这都几点了?”
秦绪是秦雄和黄汇的儿子,家里还有个年长两岁的姐姐秦可。靠着这些年的火爆生意,秦家过得很滋润,秦绪一个高中生,一身上下全是他这个年龄段孩子眼中的名牌。
“我不来你们是不是要吵到天亮?吵到尽人皆知?”秦绪冷淡地吐出两个字:“丢人。”
秦雄立马冲上前,右手一举,“你敢骂你老子?”
秦绪不躲不避,“有本事你就打。”
黄汇赶紧将儿子护在身后,母虎一般瞪着秦雄,“你滚!”
秦雄那一巴掌到底没扇下去,只愤懑地喝道:“翻了天了,都翻了天了!”
就在秦家一地鸡毛的时候,明恕和萧遇安补上了久违的家庭作业。
快天亮时忽然下了一场秋雨,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厚重的窗帘鼓鼓作响。
明恕睡得很沉,整个身子都光丨着,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他并没有luo丨睡的习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说穿得严严实实,至少会套上内丨裤,但每次和萧遇安亲丨re完,就不想穿衣服,想光丨胴丨胴丨地睡在萧遇安身边,最好是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贴在萧遇安怀里。
萧遇安将腻在自己身上的人小心地拨开,没开灯,借着微光看了会儿,才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走去窗边,将窗户关好。
回到床上时,萧遇安正要牵被子,明恕像是发现了热源似的,半梦半醒地靠过来。
萧遇安拉好被子,将人搂住。
明恕眼都没睁,“天亮了?”
“还没。”萧遇安说:“再睡会儿。”
“哦。”明恕迷糊地应了声,果真又睡了过去。
黎明之前,夜色尤其浓重,颀长的身形在地上投下黑黢黢的影子,一双眼睛睁开,悲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露出一个堪称慈悲的笑。
早晨,萧遇安醒得很早,正想起来煎两份鸡蛋,就被明恕从后面环住。
“怎么?”萧遇安温声问。
明恕的腿已经挂了上来,“别走。”
萧遇安哄道:“给你做早餐。”
明恕鼓了下腮帮子,“不要早餐,要你。”
萧遇安笑了,“你确定?”
明恕已经被按丨进丨被褥间,含糊地说:“确定啊。”
半小时之后,萧遇安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俯丨身吻明恕的额头,“没时间做早餐了。”
明恕将脑袋蒙住,假装刚才那个一早起来就要补作业的勤奋学生不是自己。
萧遇安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腰,出发去局里。
秋雨绵绵的日子似乎就适合窝在被子里,明恕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翻了好几个身也不想起来。
十点来钟时,门铃响了。
明恕坐起来,看了看手机,萧遇安并没有发信息来说点了外卖。
这套房子是萧遇安的私宅,知道的人很少,这时候上门的会是谁?
门铃再次响起,明恕穿好衣服点开视频,看清来人后一边解锁一边说:“啧,冤家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