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堪称尽职敬业。
口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喊上一嗓子:“四海……威扬”“四海……亲朋”。
这是在通知彼端的自己人,目前安全,同时也是通知这边的道上朋友,我们四海镖局来了。
我们是四海镖局的人,您高高手让咱们过去,咱们承您的情!
齐建云一边坐镇中央,一边跟身边几个青年镖师说话,这么做除了可以派遣旅途寂寞,也是在传授经验。
此际正拿着风印举例子。
“……比如说这个年轻书生,咱们带他一段路这种事情,便是人情世故,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在镖局,或者说每一个镖局来说,都做过无数次!所以出门在外,那些单身的旅人,最希望能遇到莫过于镖局。”
“因为镖局本身就代表了希望和平安,还有热心。”
“广结善缘这四个字,向来是镖局行当的立身宗旨。”
“莫要小看区区一介书生,说不定人家将来什么时候就摇身一变成就一方大员,到那时候,今朝的这点香火情,就可能派上大用场。反过来说,纵使此生都没有用场,带人家一段路,也亏不了你什么。”
“这就是镖局行当。”
“传说当年走镖,那时候你太师公威名还不显,当初老祖在路上看到一男子腿断了,动了恻隐之心,将之救上车,带他一段路……结果那一路,意外遭逢华东三鬼劫镖。”
“而华东三鬼实力高强,老祖不敌,偏偏此三贼不但劫镖,还要杀人立威,任谁都没有想到,正是那位断腿男子站了出来,前后只得三招,切下了华东三鬼的三颗脑袋!”
“之后更赶上前去,将华东三鬼所有喽啰杀了个干干净净!”
“呵呵,华东三鬼一行人,岂不是由杀人抢劫变成了抢着送死!”
“你的关注点错了,那个时候的断腿男子,他的腿还处于断折的状态。”
“那一战之后,他依旧留在镖队中养伤,直到我们抵达到下一个城池,这才消失不见。一直到了数年后,我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打听出来当年那位断腿的男子,居然是大秦彩虹天衣的人,而那个时候,他已经晋升成了一部之长,便是彩虹天衣黑衣部部长冯破戟。”
听到冯破戟三字之后,众人齐齐失声惊呼。
虽然这个故事他们已经自齐建云口中讲述过好多遍,但每次听到仍旧会感觉震撼。
这等机遇、传奇,生平得遇一次已是不枉此生,真真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了!
“所以,勿以善小而不为。朋友不多,不通人情世故,镖局这碗饭,你就端不起来,吃不安稳。”
齐建云教训着几个侄子:“换言之,莫要小看任何人。”
跟着齐建云马后的一个红衣大姑娘笑道:“我们可不敢小看,甚至都没把他当做真正的书生呢,说不定,遇到什么强敌,咱们抵抗不了的时候,这位书生就跳出来大杀四方了呢,万一他是现在风头最健的燕国王子文墨书,听说文墨书多以文弱书生的形象出现……又或者他就是杀手温柔乔装改扮的呢?他不忿于文墨书的风头渐渐盖过他了,所以以类似文墨书的形象出现,挽回颓势……”
“哈哈哈……”
听罢这话,大家都不禁笑成一团。
说归说,故事归故事,但是谁也没指望,现在这个骑马都不稳当的家伙,到时候真有什么用。
“蓉儿你这孩子真是!”
齐建云微怒道:“姑娘家家的口没遮拦,说话这么大声,被人听到了怎么办?岂不是平白就把人给得罪了?你再这样,下次我就不带你出来了,自古女子不走镖,果然是至理名言,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吧。”
“三叔我错了……”那身着红衣的大姑娘齐蓉儿急忙道歉,一脸的委屈兮兮。
“莫以为你这套对谁都管用,也就你家里人惯着你,或者说,对付熟悉的人也有些效果,太平盛世,要面子的陌生人不跟你计较,那是人家有涵养有素质。可在这江湖道上,你这委屈,娇嗔,撒娇,小性子……只是惹祸的根脚,还是赶紧收起来的好!”
齐建云教训道:“江湖中,哪里有你撒娇卖乖的地方?回去我就跟你爹说,以后莫要再出来了,以免累人累己,各种招灾!”
齐蓉儿闻言一下子就急了,抱着齐建云胳膊就开始撒娇,不停的抱屈。
“你可知,为何自古女子不走镖?”
齐建云肃容问道。
“怕人见色起意。”
“不错!”
齐建云正色道:“你若是生得不那么出色,倒也罢了。偏偏这般的千娇百媚,岂不惹人觊觎……窈窈窕窕,惹祸根苗,这句话你须得记住,时刻牢记于心。”
“太过出色的美色,便是安然家中坐,也能引得祸事天上来,最是增加祸端。”
“你道为何有红颜命薄这句话,不外就是因为太漂亮,所以注定无法平凡,平凡人家哪里守得住。”
少女吐吐舌头,道:“可是我的许多好朋友都长得不错,而且生活得很幸福啊,个顶个的美人美事。”
齐建云哼了一声,道:“那只是她们的美丽色级数还不够罢了!所谓美人儿……不过泛指而言,等闲佳丽不过一般颜色,何足道哉。”
齐蓉儿不服争辩道:“怎么会一般,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您看看,李恬儿,李瓶儿,潘莲儿,哪个长得差了?”
齐建云哼了哼,道:“你说的这几个……莫说什么红颜薄命……以她们的姿色……说句不好听的,就是送到咱们齐州的任何一座青楼,都评不上花魁!”
“哈哈哈哈哈……”
旁边的几个镖师本来正严肃的听着齐总镖头训侄女,哪曾想竟突然听到这样石破天惊的一句话,顿时笑不活了。
总镖头看着一脸严肃,想不到花活儿还挺不少的啊。
少女涨红了脸:“二叔你怎么能将大家闺秀跟那种女人类比……”
齐建云叹口气,道:“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便是青楼的姐儿,也是因为长得漂亮,颇有姿色,才有卖的价值。”
“她们之所以会沦落到出卖身体求存挣命,正是因为漂亮二字。那些不漂亮的,就算想要出卖身子,又有几个人愿意买?”
“这话说来残酷,却自古到今,颠簸不破的道理。”
“你素来喜读话本,举凡恶霸强抢民女云云,最是常见的桥段……然而这种事情,我们往往只关注恶霸,而忽略来得其他,若是细究,若然那个民女长得跟猪一般,那恶霸还会去抢吗?多简单的道理?!早将这份道理,说得明白透彻。”
齐蓉儿红了脸:“难道长得漂亮,还是成了罪过不成?”
“……”
齐建云慢慢的、却是肯定的说道:“……是!至少在安平大陆这等江湖上,就是如此!”
“你这人怎么尽说歪理,我不和你说话了。”
那少女齐蓉儿哼了一声,脚程一下子就慢了许多。
等风印坐着的马车跟上来,少女跟在车边,转而和风印聊天。
“董公子,看你文质彬彬的,咦,你是念书哇?”
“你这般用功,想来学问很好吧?”
“你此次出行是游学,还是去考试,现在可有功名在身上了吗?”
“你怎么一个人出行呢?家里有媳妇了吗?”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
“……”
看得出来,这位齐蓉儿大小姐,对于风印这个‘文质彬彬,儒雅随和、英俊潇洒、书卷气味浓重的公子哥儿’是相当有好感的。
读书人嘛,向来都是吃香的,尤其是那一身书卷文雅味儿,最是吸引江湖女儿。
她们可不会想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负心多是读书人啥的,只要生得俊俏,气质温文,就已经够了,其他种种,不重要!
风印一脸懵逼。
这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看上我了撒?
我只是借助贵镖局隐藏身份而已,实在是那几条小蛇才刚刚孵化,不能走得太急了。
再加上平常还要教训,调教,正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完成这项工作而已啊。
怎么就招惹了一个大姑娘形影不离了呢?
我干啥了我?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头,是戏还要演下去,谁让咱现在是演技派呢?!
于是乎,董公子一派非礼勿视的转转头:“这个……齐姑娘,我家里已经有娘子了……这次只是被山匪冲散了……”
“我学问很一般的,哪里敢妄想功名……”
“是啊是啊……”
“……”
嗯,能看得出来,这位大姑娘在听到‘家里已经有娘子了’这句话后,热情一下子就减少了很多。
撅着小嘴,说了一句,道:“原来是已经有主儿的干粮了……”
风印瞠然。
我去……
齐州那边都是这么说的吗?
对于已婚的男人,就是有主儿的……干粮了?
风印本以为这已经可以打发这姑娘了,不意这位大姑娘下一刻又来了精神,直接来了句灵魂拷问。
“假如哈,我说假如,董公子,若是有强盗来了,想要抢我们的货,你是帮我们啊还是帮强盗?”
“当然帮你们啊。”
“啊哈哈……帮我们打强盗啊?”
“不,我帮你们骂强盗,直言是非曲直。”
“……骂?是非曲直?”
“是啊,我也不会打啊……”
“鹅鹅鹅鹅鹅……”
…………
【昨晚的话我删了哦,我说的那么模糊含糊,你们还都在下面一个劲儿安慰。
这……不让我说啊……祖宗们,别安慰了。被知道了我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