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我早就不想扛了。”
文书墨从容一笑:“今日事今日了,就这样吧。这个红尘人间,我来过,便有我之因果,我扛不起是一回事,便是一直逃避又如何,纵使逃避过半生,最终还是要面对,不过我这人懒散惯了,最终还是打算用逃避来终结。哈哈哈……”
“仇已销
恩未偿,此生因果到此寥寥,仍旧是逃避一生不可能担责。”
“没用啊。”
文书墨自嘲一笑,从容举剑自刎而死。
“保存遗体,送回大燕,传书斥责,勒令赔偿!”
秦皇叹了口气,仍旧冷然下令。
文书墨的死,仿佛一个信号,就此打开了全新时代的门户一般。
大秦统一天下的步伐,由此加快东征西讨的脚步,四方烽烟,紧锣密鼓。
诸国心下惊恨之余,同仇敌忾之心骤盛,纠结六国之余力,决战大秦。
六国虽然战况不利,国力亦衰,但六国合力,综合六国之底蕴,绝非等闲之力所能撼动。
然而大秦这么多年的准备在前,汲汲营营的大战略之后,目前已经到了水到渠成、水满而溢的地步,国库充足,银钱堆积如山。
其中更有岳州因为得了神医最后一次捐赠,据说其中还有蛇皇赔偿的天价财富,兼之地理位置殊异,由此成了主要输出地。
大军源源不断开拔,征伐六国!
秦人军民情绪高涨,一统天下这四个字,即便是对于寻常秦人百姓来说,也是异常强烈的自豪感。
即便是面对六国合力,局势仍旧在缓缓地向着秦人这边倾斜。
眼看已经势不可挡。
而在岳州城城郊某偏僻乡村。
似乎从很早之前,就有了这么一对小夫妻,悄然泯入人海,不见些微风浪。
男的叫蒙方,女的叫雨柔,都是再平凡不过的名字了。
这夫妻二人长相平平无奇,以农耕布织为业守着几亩薄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虽然没什么甜蜜可言,更无富贵可说,但平凡日子里却透着温馨。
在这等乱世之中,谨小慎微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与世无争,丝毫也不引人注目。
两人俱是恬淡之人,平日里亦是沉默寡言,老实得很,便是遇到争执,也是低头擦墙角而过。
我不找麻烦,更愿那麻烦也莫要来找我。
可说是那种关上大门朝天过、最最朴素最最平淡的生存模式。
这样子的家宅,自然没什么大富大贵的野心,虽然平淡清贫,却是安贫乐道,祥乐其中。
男的没有什么惹人注意的地方,女的也不具备任何足以惹人觊觎的美色。
若是不出意外,这一对年轻夫妇,恐怕就会以这种毫无存在感的状态,安然度过这一生。
但意外总是无处不在的。
这一日,雨柔病了。
风寒、发烧不退。
这样子的病症,等闲农家向来不思求医问药,熬几天也就好了!
可雨柔这波高烧甚是犀利,接连数日不见好转。
蒙方不得不出门拿药,回来的时候意外发现隔壁废弃已经的破房子,不知何时多了一户人家。
一个年迈的孤寡老人。
但这点变故却也不算什么,他现在也没更多心情在意。
他没注意到,老头看着自己的背影的目光,充满了嫉妒。
“小柔,吃药了。”
蒙方端着药进房间。
雨柔勉力撑起身子,脸色倍显蜡黄,早已无复平日里的健康有光泽,咳嗽几声,慢慢的喝了药,道:“隔壁有劈柴的声音,是刚搬来人吧?”
“是,一个老头,看样子六七十岁的样子,身体倒还算壮实。”
“这个老头……刚才一边劈柴一边咒骂,骂得好难听……好像所有人都跟他有仇一般。”
雨柔担心的道:“感觉好凶的样子,只怕不好
接触。”
蒙方道:“咱们也不招惹他,能有什么事。大家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就好。”
“但愿如此。”
雨柔叹了口气。
他们这样子的普通人,最是忌惮超出自身能力范围之外的变故以及……陌生人。
话音刚落,变故骤来。
两人听见敲门声乍响,开门一看,发现正是那邻居老者站在门口:“今晚吃饭,家里无米,借点米行吗?
蒙方愣了愣,道:“好的。”
于是去自家粮袋舀了半勺粗米。
老者道:“有油么?也一并借点,来日奉还。”
“这个真不多了。”
蒙方歉然道:“要不先给您老匀一顿用的,应应急,如何?”
老者对于蒙方的推脱,似是有些不满,又道:“那,可有肉?”
蒙方愣住:“这个是真木有。”
老者撇撇嘴,冷然道:“穷逼。”
说罢便拿上米和油转身而去。
蒙方不禁气个倒仰:“什么人这是!”
回到房间兀自愤愤不平。
然而跟妻子说起这档子事的时候,雨柔的眉宇间却是隐显忧色。
她隐隐感觉,眼下的平静日子,只怕再难持续下去久了。
没过几日,就到了纳粮之日。
蒙方正在家中收拾,突听两个公人来到门前道:“例行检查。”
“检查?”
蒙方愣住。
“有人举报你私藏军械图谋不轨。
公人道:“请你配合检查。”
“我私藏军械?”
蒙方大惊失色:“大人冤枉啊,小人乃是良民,这等不轨大事,小人哪里敢。”
“冤枉不冤枉,自有事实佐证。”
公人不由分说,进入家里,好一顿翻找之余,好真在柴草垛下面翻出来一张弓。
那弓虽然看似朽坏,但却仍旧能够张开,显然尚可用。
“这是什么?”
公人冷厉的问。
“大人,这不是我的,这是有人陷害我!”蒙方目瞪口呆。
“私藏军械,触犯律法,带走!”
公人一挥手。
雨柔撑着病体,从房中扑出来:“大人容禀,我相公真的是被冤枉的,这不是我家的东西。”
“冤枉不冤枉,你说了不算,自有公堂老爷明断。”
两个公人全然不理会雨柔的辩驳,强行将蒙方带走了。
莫说雨柔高烧未退,衰弱异常,便是安健如常,却又如能抵这等如狼似虎的公人。
两日后,判决下来。
蒙方私藏军械有罪,但向来良善,不曾作女干犯科,判从军西陲,三日后随粮队启程。
换言之,蒙方就此征召入伍了。
而这个消息,对于苦撑着病体的雨柔来说,何异于晴天霹雳?!
当晚,蒙方被释回家收拾行李,与妻子抱头痛哭。
这一去,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
极有可能,一走便是永别。
“可怜我们还没有孩子……”
雨柔尤为难过。
“我一定会回来的。”蒙方道:“大人直言,只因当前为战时,对于兵器管理较为严苛,若是平日,私下收藏弓矢都算不得有罪;便是如今,一个从军亦能抵消。到了前线,若是能够立功的话,还有升迁之望。或者彼时,我积功而封妻荫子,你就是将军夫人了呢。”
“我不要做将军夫人,我只要你活着,
留在家陪着我。”
“……”蒙方无言。
他何尝不想在家安然。
但事情都已经到了眼下地步,断无可能再留下来。
只是他说什么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在陷害自己?
自己向来与人为善,从来都没有得罪什么人好吧。
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
“不会是隔壁老者所为吧?”
“但这怎么不能呢?他来借了粮,借了油,该当记着我的好处,何至于接着就把我给陷害了呢?”
蒙方想不通,再怎么想也想不通。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蒙方没白没黑的将家里所有活计都干了一遍,将家里的大缸盛满水,将田地锄好,浇了水,还有菜地里也精心地整理一遍。
又劈了整整一个柴房的柴,还堆在院子角落一大堆。
将家里所有的散碎钱财,全都找出来交给妻子。
“等我回来!”
“不去便是不去,去了便要好好干,是要当将军的!”
“等我!”
隔壁。
老头阴毒的看着隔壁,嘴角露出来快意。
“老墨,你为何陷害他们?”
“你们也需要有人从军呀,将这个名额塞给了蒙方,你们自己的孩子岂不就不用去了?”
“说的也是,但老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还是想不通。”
“老夫孤寡一生,至老孤苦伶仃,肃寥寂寞,凭什么这个傻子却能老婆孩子热炕头?”
老墨狠狠道:“不拆散他们,我难受。更别说我们还是邻居,天天看着他们恩爱,我难受,看着就烦!”
“老墨,你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彼此彼此。”
里正叹口气走了。
他之所作所为固然源自私心,但亲眼看到蒙方就这么从军,从此生死难料,心里也还是有些内疚的。
但对于这个据说是一家人都死在乱军中的老墨,心下更多几分忌惮。
这分明就是那种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的人。
我和你无冤无仇,但是我孤苦怜仃,你美满幸福;那么你的美满幸福就是对我的伤害,那我就要想方设法的拆散,不达目的不罢休。
别人家我可能惹不起。
但是你家,我惹得起。
谁让你们平常胆小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