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你有空过来不?陆少帅那边查清了马场的事,你想不想听听?”
原本,这事跟苏黎关系不大,但因为她是那天的直接受害者,所以宁雪迎跟她说一声。
苏黎犹豫,问:“他亲自去你家府上?”
“怎么可能!”
宁雪迎笑了笑,“你当陆宴北多有空啊?是他的副官过来。”
“好,我过去一下。”
“嗯,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苏黎跟苏泽说了声。
自从小女儿“出事”之后,苏泽现在对苏黎的管教也很严。
得知女儿是去宁家府上,苏泽才放行。
到了宁府,苏黎先去看望宁夫人,见她气色好转不少,苏黎心里也欢喜。
“还是苏黎厉害,年纪轻轻,当真医术了得!”
宁夫人对苏黎赞不绝口!言语间甚至颇为遗憾,觉得苏黎有了未婚夫,自家儿子没这福气。
离开宁夫人卧室,宁雪迎笑着道:
“我妈好喜欢你!若不是因为你许给了陆辰九,我妈肯定要把你讨来做儿媳!”
苏黎羞红了脸,“你别瞎说!宁公子是何等人物,那可是战功赫赫!我哪里配得上!”
“哎呀,什么宁公子!我哥不是你哥吗?”
两人正说着,前厅那边,一身戎装的宁伟峰大跨步走来,声音爽朗地道:
“好久没听人叫我宁公子了,把我叫的跟秀才似得!”
宁雪迎抬头看去,顿时一喜:“哥!你们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母亲!还有马场那事儿。”
说话间,宁伟峰已经走到跟前来。
苏黎都记不起有多久没见过宁家兄长了,定睛一看,只觉得这人跟她在城中见过的这些世家公子哥都不一样!
宁伟峰久战沙场的关系,眉宇间一股浩然正气,但他又笑容爽朗,刚毅周正的五官英气又不乏温柔,阳刚却不显粗犷!
潜意识里,她情不自禁地拿陆辰九跟眼前的人作对比,顿觉得辰九还是太书生,太秀气了。
脑海里很快又冒出另一个形象,高高在上,威严冰冷,气场慑人??
可只是一瞬,她又回过神来,不懂自己怎么会把那人也同宁伟峰比较。
“苏黎,好久不见,听说你医术越发厉害了!”
宁伟峰看向妹妹身旁的姑娘,笑着夸赞。
苏黎也笑了笑,脸忍不住泛红。
宁雪迎看着她的神色,笑嘻嘻用肩膀撞了撞她。
“我哥跟你说话呢!”
苏黎只好礼貌地回应:“好久不见,宁大哥近来可好?”
“好!近来前方安定,我在军营也就是练练兵!”
苏黎点点头,心里却想,那天魏副官说北方战事吃紧,可宁大哥又说前方安宁??
她不懂战场上的事,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没深究,只想着可能他们坚守的防线不同。
宁伟峰去卧室看望宁夫人了,宁雪迎带着苏黎先去大厅。
很快,魏寻来了。
见苏黎在场,魏寻客气一笑:“我是准备等会儿去请苏医生的,没想到这儿碰上。”
宁雪迎看了小姐妹一眼,又回复魏寻,“怎么了?少帅身体不适?需要医生?”
魏寻依然笑着,“算是吧,等会儿再说,等会儿再说。”
宁师长也过来了,这个话题就此放下,魏寻把马场那天的事一一交代。
其实,跟宁雪迎猜测的差不多。
宁家父子有勇有谋,这几年在战场屡建奇功,就连宁雪迎这个女儿身都颇有将才之风,使得其余将领颇感威胁,暗生嫉妒。
自从清王朝覆灭,军阀割据混战,列强环伺时,大家尚且能团结一心,一致对外。
可只要列强击退或战事停歇,军阀之间便开始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严重时,交火开战时有发生。
在江城这地盘上,即便都统归陆督军管辖,但这些将领也是各自佣兵为重,表面祥和,内里斗成一团。
而这次的马场意外,就是宁家的仇敌设计陷害的。
本想把宁雪迎摔死或摔残,即便不能让宁家一次没落,也会让宁师长心头不快,阴郁一阵。
但没想到,受害人成了无辜的苏黎。
更没想到,那一日偏生巧合,陆宴北突然去骑兵营视察军务,阴差阳错还救了苏黎,察觉了这出阴谋。
“这么拙劣的把戏,真是丢人现眼!”
宁师长听完事情经过,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气愤又不屑。
“把戏的确很拙劣,但足够伤人致命,那天若不是少帅多留个心眼跟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魏寻低声说道。
宁师长立刻道:“是是!我听小女说了,那日多亏少帅!我择日登门拜访,多谢少帅仗义相助。”
魏寻继续说:“宁师长放心,少帅最痛恨这种残害同胞的事,一定会为宁家做主!”
他这么一说,宁师长越发感恩。
事情谈完,魏寻临走前看向苏黎。
“苏医生,能否跟我走一趟?”
苏黎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宁雪迎。
“你去呗,光天化日的,少帅能把你怎么样?”
宁雪迎凑到她耳边,悄声说道。
苏黎心里忐忑,可又不能拒绝,在座所有人都知道,少帅救了她。
于是,她只能乖乖跟着魏寻离开。
宁师长一行人送他们到门口,等汽车离开后,才转身进屋。
宁伟峰皱眉,好奇地问:“苏黎去少帅府上做什么?”
宁雪迎看向他,眉宇一挑,“哥,你这么关心苏黎做什么?”
“谁关心了,问问而已。”
她笑着,提醒:“哥,苏黎可是有婚约了,陆辰九。”
宁伟峰不屑地冷嗤了句,转身进屋,落道:
“那家伙配不上!”
***
苏黎坐在车上,忐忑不安,绞尽脑汁地想借口。
“魏副官,我没带出诊箱,能不能让我先回去一趟?”
她想回家,用父亲做挡箭牌。
“不用的,少帅那要什么都有。”魏寻回复。
“那??少帅是哪里不适?”
“这个??我也不清楚。您是医生,您去了检查就知道了。”
问不出来,苏黎心里更没底。
汽车载她去了上次的别院,魏寻带着她到了阁楼,就转身离开了。
苏黎一个人左右看了看,浑身紧张,犹豫着走向楼梯。
然而,上去,却也未见那人的身影。
按说,他生病不适应该在房间休息的,可这儿又没人——
站在房间中央,她浑身不自在。
那人纵使不在,这里也处处都弥漫着他的气息。
强烈、冰冷、慑人,让人无法忽视,好像被他团团包围。
苏黎鼓起勇气,喊了两声。
“少帅??少帅?”
房间没有回应,她确定这人不在。
又等了几秒,只好转身下楼。
然后走到小庭院门口,却发现门被锁了。
她心里重重一抖,突然恐惧惊慌扑面而来。
“喂!”她一慌,举手就拍门!
“来人,放我出去!”
话音刚落,身后一道淡漠威严的语调传来:“病还没治,就急着走人?”
她倏然一惊,回头,看到阁楼窗户前站着的人,不敢置信!
这人——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陆宴北没穿军装,大冷的天儿,他就穿着件白色内衬,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好像刚从床上起身。
可刚才,她明明找遍了房间,没人!床上也是空荡荡的!
苏黎抬头,盯着他,呼吸乱的一塌糊涂。
陆宴北露面之后,便转身走回屋里,同时落下两字:
“上来。”
苏黎脑子里缺氧,眼前有点眩晕。
一想着要跟这个人单独相处,她就止不住这种战栗恐惧的情绪。
然而,现在已无退路。
她攥着手,深呼吸,又走进阁楼,一脚一脚轻飘飘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