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狸按照约定的时间来的,来的时候这孩子还换了身儿衣裳。
是新衣裳,不过手脚处有点短,感觉像是穿了一套紧身的七分袖。
他有点拘谨,完全没了卖货时的油滑和伶俐。
见沈啸套了马车,蒋狸说他会赶马车,于是沈啸乐得跟尹桃搁车厢里呆着。
“小孩儿,街上的人都不敢卖东西给我们,生怕跟我们有牵扯被海匪和倭匪知道了被牵连,你就不怕么?
你是要报恩我清楚,但是你家人的安危你也不怕么?”尹桃把马车帘子撩开挂在一旁,自己个儿靠着门,探出半个身子问蒋狸。
“怕,但是我娘说,我们是人,是人就不能因为怕就不干人事儿。我们穷,但是也要像人一样活着。”
“再说了,我们这边儿海匪和倭匪太多了,不是缩着脖颈小心翼翼地做人便能安安稳稳地活着。
倭匪海匪上岸了,他们是见人就砍,可不会去分辨你有没有跟他们作对。”当然了,做对的他们的奸细会在太平的时候找机会把人杀了,然后把人头或者剥光了衣裳的尸体给挂在大门上,所以岸上的人才会这么怕这些海匪倭匪。
这城里,天天跟你笑脸相迎的邻居搞不好就是山匪的耳目。
他们为了挣钱,也为了活命,朝廷管不了他们的死活,他们便只能自己想法子活下去,久而久之
东海沿线的几个府城与其说是朝廷的疆域,不如说是倭匪和海匪们的地盘。
“你娘倒是想得通透。”尹桃叹道。
听见尹桃开口夸赞他娘,蒋狸就高兴了,他笑着说:“我娘懂的可多了,她特别有学问,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惜后来手筋被人挑断了,就就再也拿不起画笔了。
蒋狸驾驶着马车进了一条十分脏污拥挤的小巷子,将他驾着马车回来,立刻就有邻居围了上来:“阿狸,你上哪儿弄的马车?”
“哎哟,阿狸,你这是发达了,竟然能买得起马车,瞧这马油光水滑的不骗你呀吧。
阿狸你老实跟叔说,是不是有了新的来钱的路子?”
“这马车肯定不是买的,阿狸是不是给哪个员外家当车夫去了?”
“哎哟,今儿老早就闻到了阿狸家飘出了肉香,阿狸家里是不是来了贵客?”
路被这帮邻居们给拦着了,蒋狸也不生气,他笑眯眯地道:“叔叔婶婶姐姐哥哥们都猜错了,这马车是我恩公家的,我也没有给谁当车夫。
这不今儿在衙门门口我差点儿就被海匪给杀了么,杀了过江龙的义士救了我,我这是请恩公回家吃饭呢!”
哗啦啦啦
拥挤的巷子瞬间清空,哐当哐当的关门声顿时此起彼伏起来。
“小家伙听坏的呀,你明明是可以隐瞒的!”尹桃勾唇笑了笑,哎哟,宿州府的老百姓还真把他们当成瘟神了呢。
说起来还是有点儿悲哀,明明他们杀的是无恶不赦的海匪头子,可是百姓们却避他们如蛇蝎。
但回头想想百姓们其实也没有错,蝼蚁偷生,他们能怎么办呢?
但凡朝廷能有一丁点儿的作为,能稍微庇护着一些百姓,他们也不至于说畏惧那些匪类到如此地步,也不至于说大范围地跟恶势力低头。
都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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