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本来就没有盘古神最后的意志,盘古神最后的意志给了咱们老师,”李长寿道,“不然老师何必困守洪荒,早就离去了。”
大法师头上挂满问号,纳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简明扼要,”大法师左手勾住李长寿脖子,“不说清楚,为兄今日岂会放你离去?怎么,你该不会连我都不信?”
“怎么可能不信,老师与师兄是我仅有不多的依仗了,而且我如今这一切,都是师兄给的机会。
敢这么跟道祖说话,是老师给了我底气。”
李长寿幽幽的一叹:“师兄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紫霄宫,师祖将我留下之事?”
“嗯……”
“师祖给我讲了个故事,有关盘古神最后的意志。”
李长寿道:“师兄你可以理解为,师祖循循善诱,不断暗示,让我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吸纳天地间的变数,将我打造成最大的变数。
这个我跟老师也讲了,只是老师对此并不在意,因为这是天道的规则,不是老师的道。”
大法师苦笑道:“咱老师对什么都不在意。”
“因为老师代表的就是盘古神的洒脱自然,当年盘古神能牺牲自我成全万物……”
“图老大听着呢,说话小心点!”
大法师用力勒了下李长寿:“说正事,道祖算计什么了?”
李长寿道:“道祖要兴天庭,壮大天道,压制六圣,镇压生灵之力。
圣母庙之事,早就在他算计内。
还有,弥勒不能进入这个天地,并不是我下的令,玉帝也无法做到这般事,正常情况下,是弥勒进入天地间,玉帝与我可以做主给他降下天罚,而不能将他隔绝天地之外。
全程是咱们这位师祖的算计。”
“为何如此?”
“答案我暂时不能告诉师兄,”李长寿正色道,“因为这要从很基础的地方开始普及,对师兄修行也不利。”
“哦?讲来听听,为兄也算是第一批人族中较为聪明的了。”
“热力学第二定律,一个孤立系统的熵不会减小。”
大法师:……
“还是谈谈算计的事吧,道祖算计了燧人火皇?”
“嗯,”李长寿道,“道祖在维护一个大劫剧本,他为何要维护这个剧本?
有两个答案,其一是这个剧本本身符合道祖预期,其二是道祖早已根据这个剧本,做了太多布局,牵一发而动全身。
收束生灵之力,应该就是道祖从远古就开始做之事。”
玄都大法师沉吟几声,问道:“为何如此?”
李长寿笑道:“那就指向了最根本的问题,天道和道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我不能说,”李长寿叹道,“因为我现在也不能完全确定,但道祖想让我相信的,他与天道的关系,我已在紫霄宫中说出来了。
燧人前辈明白了此事,所以燧人前辈选择最后的时候赴死,为了降低道祖的戒备。
我刚才在紫霄宫中这般行事,也是为了让燧人前辈的死有价值。”
大法师:……
“你还真把我绕糊涂了。”
大法师试着整理了下思路,言道:
“意思就是,道祖借你之手收束生灵之力,早就准备好圣母庙直接干涉人皇、侮辱圣母,又借你之手激发人族的底蕴,消耗掉了这部分底蕴。
然后你与燧人火皇演了一出戏,火皇甘愿赴死,你去紫霄宫威胁道祖,这样反而让道祖觉得你不过如此?从而打消对你的戒心?”
“一部分戒心,”李长寿道,“他与我一般,永远不可能相信彼此。
那位前辈给我留下的大礼,其实就是让道祖踏入了天道陷阱,以至于我现在成了道祖无法直接出手抹杀的问题。
但道祖拿捏着我的痛处,所以道祖自觉稳操胜券。
我有破局之法,以及几套后备方案,但现如今谈胜算为时过早。”
“云霄她们?”
“不只是她们,师兄你也是。”
李长寿在袖中拿出一只宝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递给大法师:
“师兄,不是师弟逾矩,这个……”
“末日锦囊嘛,为兄懂,曾见你给过敖乙。”
大法师淡定地将宝囊接了过来,笑道:“那为兄就在玄都城中等候你消息……快到天道边缘了。”
李长寿回头望了望混沌海,低声道:
“从现在开始,这场博弈就已不是我与道祖的胜负了。”
“哦?那是什么?”
“生灵与天地。”
李长寿手指轻晃,太极图道韵缓缓消散,两人身形朝天地归去。
临近天边分别,两人开始互飙演技。
大法师要从混沌海回返玄都城,去找此前躲藏起来的孔宣汇合,对李长寿颇为认真地叮嘱着:
“师弟,你要学会控制怒火,控制自己的情绪,怎么能跟师祖这么说话呢?
你这是不尊礼数!”
李长寿面色阴暗,却只是低头不言,对大法师拱拱手,转身飞入天地间,没有引起任何异样。
大法师摇摇头,转身回了混沌海。
紫霄宫中,那魁梧老道睁开双眼,突然道:“几分真假。”
他背后,一道灰色身影缓缓凝成,道:“三分假,三分真,四分无法断定,薪火到了他身上。”
“你当初就不该对燧人低头,允他薪火之力。”
“人族赢了天地,规则所限,我必须遵从规则,”那灰衣老道低叹了声,“终究,是那个家伙留下了如此大的麻烦。”
道祖淡然道:“还好,李长庚觉得自身是被他引来的。
早些让他离开洪荒吧,他已经接近无法控制。”
“时机未到,规则尚且不够,”灰衣老道摇摇头,“接下来我无法继续现身,天之枷锁终究限制了我的意志。
若他再起疑,你我……”
“对立。”
紫霄宫中,道祖与这老道相视而笑,后者身形渐渐消散,只留道祖一人坐在那,静静思索着什么。
……
半日后。
小琼峰,草屋中。
李长寿将刻好的木牌摆放在了自己草屋的书案上,牌上写着‘燧人尊位’,前方点着三柱清香。
李长寿先是做了个道揖,而后撩起道袍下摆,对着牌位三叩首,静静地跪伏在地上,安然不动。
道心深处,李长寿元神侧旁,一面石碑上刻着的‘一’字,被他慢慢抹去。
有些时候,他无法对自己相信的人说出所有的实话。
对老师是这般,对师兄也是这般,因为很多时候自己的思维方式与他们并不相同,彼此无法互相理解,就会造成一定的隐患。
那不稳。
老师说,让自己向死而生,博一线生机。
其实自己有全盘的计划,不必将希望放在‘啊,正义必胜’这种气势论调上。
元神小人儿提起笔,在石碑上重新刻了个大字。
‘四’。
站起身来,李长寿背负双手,注视着燧人氏的牌位。
自己什么时候,卷入这些奇奇怪怪的因果呢?
不可避免吧,这是自己跟脚特殊性所决定的,遇天劫被道祖发现,就会有相近的路途,而自己不想任所谓的命运摆布,自会做出一系列反应。
就如同一个天地,最初时的扰动,就决定了此时此刻天地的样貌。
但这并非宿命。
所谓的宿命,无非是天道想让生灵相信的东西。
那生死簿上的字迹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一切不过是定数与变数的增减,归根结底都是数学问题罢了。
李长寿左拳慢慢攥了起来,站在那陷入了沉思之中。
该怎么继续提升胜算?
果然,背负的越多,就离逍遥二字越远,燧人氏前辈最后的托付,还真够重的。
但不管如何,多谢了。
先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