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就没有这个规矩,兄弟三人都没有记档。
这种情形,只要写了契书大家你情我愿,再有人证,那边是作数的。
读书人不屑于和村里的人多说话,楚云梨也不麻烦,直接就写蒋翠苗母女和她腹中孩子从今往后和余家人无关。日后无论贫穷富有,都不得纠缠对方。
写了四份,除了楚云梨和余山江外,两个人证各拿一份。
余母想了想:“你要走可以,但得是青青上了花轿之后。”
就这么把人放出去,万一蒋翠苗捣乱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心。
想要重新置办一个家,不是那么容易的。楚云梨如今身子虚弱,不敢有太大动作,也不敢太过劳累。当即点了点头,拉着幺妹回了屋子。
进门时,想到什么,又道:“我和余山江已经不再是夫妻,我们母女只是客人。他夜里可不能再回来住。你们余家……即将做贵人的亲戚,应该是懂规矩的,对么?”
余山江捧着那张墨迹未干的纸,脸上一片茫然。他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没了妻女,连即将出世的孩子都和自己无关。
“翠苗,我不答应分开。”
楚云梨头也不回,直接关上了门:“我肚子疼。你们若是吵着了我,可是要赔偿的哦。”
余家人:“……”
余山江还想闹,被余母一把拽出了院子:“翠苗这脾气太硬,又不懂事。等青青过门之后,娘再给你说个好的。比她好看,家世也要比她好。”
边上旁观的余老大突然尖叫一声,好像是被媳妇掐了,只见他怒瞪着吼:“你疯了。”
杨氏冷笑:“怎么,你也想再娶?”
说实话,余山海确实有点动心,余二也一样,兄弟俩对视一眼,又默默别开了眼神。
妯娌俩气得七窍生烟,正想再理论几句,又接触到了婆婆严厉的眼神,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
楚云梨听着外头的动静,唇边噙一抹冷笑。银子这东西是好,但乍然暴富,对穷人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低下头,发现幺妹眼睛亮晶晶的。笑着道:“你很高兴?”
幺妹看了一眼门板,低声问:“娘,我们真的要搬出去住吗?”
四岁的孩子,也能听得懂话了。楚云梨笑着点点头,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想不想搬?”
幺妹忙不迭点头:“那样大哥他们就不会欺负我了。”
听到这话,楚云梨有些心酸。幺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娃,以前那几个混小子可不就指着她一个人欺负么,偏偏大人还不管,他们便以为那是对的,蒋翠苗平时忙着干活,压根顾不上女儿。到现在,幺妹看到他们都怕。
母女俩又喝了些温热的鸡汤,楚云梨还喝了药,又躺回了床上,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外面一家人正在用晚饭,间或夹杂着几声欢快的笑声。
“要是有银子,咱们把这个院子重新规整一下,菜地不要留了,各家造一个小院,外面用青砖围着,那才是大户人家的格局。”说这话的是老大余山海。
余山河附和道:“对的,青青,到时候你弄一房人回来伺候我们,我们也不是想做老爷,只让她们帮着做饭打扫,农忙的时候搭把手。我们若是过得太苦,也丢你的脸不是?”
余青青笑了:“你们放心,我一定尽力。”她有些多愁善感:“你们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让你们过得好。”
这话一出来,一家人都挺感动。
楚云梨打开了门,欢愉的气氛一滞,众人看了过来,余母一脸不赞同:“我们在吃饭。先前你让我们回避,这会儿你自己怎么不躲开?”
“放心,就你们家那饭菜,我还看不上。”楚云梨拉着幺妹往茅房而去,一进去险些被熏出来。
以往都是蒋翠苗打扫,她来了两天,从来不干活,这茅房竟然就没人管。
她带着幺妹逃也似的出来:“忒脏了,你们都是瞎子么?”
余母:“……”
一家人还吃饭呢。
人吃了东西就得去茅房。这家里就没人不知道茅房的腌臜,此时想起,哪里还有胃口?
余母气道:“你故意的是吧?”
楚云梨眨了眨眼:“实话实说嘛。不愿意听,你可以装聋。别说不会,装瞎就装得不错。”
众人面色都不太好。
余山江皱眉:“翠苗,都是一家人。就算你要离开,那咱们同处一屋檐下,你也不该……”
楚云梨打断他道:“我可不再是你媳妇,你管不着我。”
余山江张大着嘴:“翠苗,我到底还是孩子他爹。”
楚云梨一脸严肃:“青青,这可就没意思了。你没跟他说清楚吗?什么叫断绝关系,不用我强调吧?”
余青青立刻拉了下余山江的袖子:“三哥,不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