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睡得挺好么?”顾娇挑眉问。
魏公公张大嘴,半晌没能发出声儿来。
穿堂里不时传来刘婶儿姐妹与两个周阿婆家的两个儿媳的哈哈大笑声,还有她们家的几个孩子在前院和小净空咿咿呀呀的吵闹声。
往日在宫里半点动静陛下便难以入睡,这会子外头吵得这样,陛下咋还能给睡这么香咧?
皇帝这一觉直接从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晚饭都没吃。
顾娇看着皇帝顶着一头蓬松的乱发风一般冲上马车去早朝的样子,心道这哪里像睡不着嘛?明明比她睡得都多!
她昨晚捯饬黑火药,全家都给炸醒了,就皇帝一人鼾声如雷,满院子都是他的龙息——俗称,呼噜声。
“唔。”顾娇摸了摸下巴,“我还以为是我半夜把他炸晕了呢。”
“赶车啊!愣着做什么!”皇帝一巴掌呼上车夫的脑袋,生龙活虎极了,绝对没被炸晕。
皇帝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回华清宫洗漱一番,换了龙袍便前往了金銮殿。
庄太后的凤撵也到了金銮殿附近。
魏公公提醒:“太后,陛下也到了。”
到就到了呗,庄太后翻了个白眼。
为五颗蜜饯折腰的庄太后让人落了轿,在魏公公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皇帝也出了轿子,眼含笑意地看向庄太后,不忘拱手行了个儿子的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昨天看着都还像一兜蔫掉的大白菜,今天就明显有了精气神,庄太后淡淡睨了他一眼,道:“时辰不早了,别耽搁了,赶紧上朝吧。话说皇帝不是素来比哀家到的早么?怎么今儿的这么晚?”
皇帝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碧水胡同睡过头了,明明自己在富丽堂皇的寝宫内无法安寝,去了庄太后的那间小破屋子却睡得昏天暗地,说出去自己都鄙视自己!
他才不会承认是那间屋子好睡,一定是自己几日未眠太累了。
皇帝思量间,不经意地看见庄太后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手炉。
这是一种两用的手炉,冬季可以装炭,夏季可以置冰,捧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十分消暑。
皇帝忽然呵呵一笑,走过去,抬手打落了庄太后的手炉。
手炉啪的一声砸在青石地板上。
质地很过硬,没有砸坏。
庄太后看向皇帝的眼神冷了下来,正欲发怒,就见几名朝廷官员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魏公公,太后的手炉掉了,还不快替太后捡起来?”
“……是!”魏公公拾起地上的手炉,在地上弄脏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给太后递过去,他正要拿袖子擦拭。
皇帝将手炉拿了过来:“朕来。”他拿出帕子,仔仔细细地将手炉擦拭了一遍,仿佛擦得能发光之后才笑着递给庄太后,“母后,您的手炉。”
看到这一幕的朝廷官员不由地暗暗惊叹,陛下真孝顺太后啊,还亲自帮她擦手炉。
庄太后嘴角一阵抽搐。
她冷着脸拽过手炉。
皇帝贱兮兮地提醒:“微笑,母后,微笑,都看着呢!”
我笑你个大驴蹄子!
庄太后一脸假笑:“呵呵呵。”
那几名官员走远了,庄太后一秒收了笑,把被皇帝拿过的手炉嫌弃地扔给了秦公公。
走上金銮殿的台阶时,庄太后撩了下凤袍盖住脚,一脚踩在皇帝的脚背上!
皇帝:嗷呜——
四周全是人,他死死地闭住嘴,将那声嗷呜绝望地咽进肚子。
他痛得五官都扭成了一团!
庄太后淡淡一笑:“皇帝这是怎么了?”
皇帝浑身僵硬,掐住大腿:“脚……脚……”
挪开你的脚!
“哦,皇帝扭脚了?”庄太后眉梢一挑,又在他脚背上碾了一脚,皇帝痛得直翻白眼,差点背过气去。
庄太后优雅地伸出手来,扶住他胳膊,眉眼含笑:“哀家扶你。”随后保持微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道,“大家看着呢,皇帝,笑啊。”
皇帝笑得比哭难看。
众官员不由感慨——太后也很疼这个儿子啊!
看来当年太后毒害昭都小侯爷的误会解除后,母子二人的关系当真缓和了不少呢!
顾娇对皇宫内的事一无所知,她把小净空送去国子监蒙学后,便去了一趟医馆。
她发现医馆往往上午的患者多,下午会略微清闲,以往女学的那个小姑娘时不时来隔壁弹琴,如今也是听不到了。
她尝试让小江梨学琴,奈何这丫头只对草药感兴趣,学起琴来比她练字还笨。
她只得放弃了让小江梨弹琴给她听的想法。
顾娇看着桌上的伏羲琴,指尖在琴盒上点了几下,将琴盒打开,把烧焦了尾巴的伏羲琴抱了出来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却最终并没有弹奏,她将伏羲琴放了回去,关上琴盒,起身出了医馆。
她去了一趟武馆。
在历经了数月的比武挑战后,她已从一个最初级的武者成为了武馆的大武师,再往上就该是宗师。
听闻全京城的宗师加起来也不超过一手之数,十分稀罕难得。
当然了,这是行话,对老百姓而言就是一群武林高手。
到了宗师这个级别就鲜少会在江湖出现,泰和武馆就有一名宗师坐镇,不过也就是挂名坐镇而已,顾娇来了武馆这么多次,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见过。
老侯爷今日也来了武馆,他并不单纯是来观看顾娇比武的,他也想看看这里是否还有其它厉害的苗子,若说原先他大概的确能发掘几个,可自打有了顾娇后,他的眼光就变得挑剔了。
好似很难再找到一个如此年轻、如此有天赋又能控制自己杀心的年轻人。
他是沙场上的战将,此生杀伐无数,又怎会感受不到一个人身上的杀欲?
老侯爷并不知自己这位结拜小兄弟究竟经历了什么,杀欲如此之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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