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北方真有警报,左都督可以从容回援,何有速战速决之说?”
李植转口说道:“本官麾下全是北人,四川的冬天对麾下将士来说不算寒冷,正是克敌良机。若是拖到春夏,恐怕会沾染南方瘴气生病。”
杨嗣昌想了想,放下酒杯,很直接地说道:“左都督可知军中众将的情绪?若是左都督此时率军破敌,在川东楚西苦战一年的诸将就会被世人当作酒囊饭袋。左都督初来乍到,可以说,军中无一人愿意左都督此时立功。”
“左都督一心立功,却不知道此时立功,是得罪人的事情!”
听到李植的话,坐在左边的一众巡抚、总兵都看向了李植。这些将领虽然是败军之将,但依旧是很大的一个集团。杨嗣昌如今代表这些将士的利益,话已经说得很直接了他们十分不愿新来乍到的李植用功劳来冲击他们。
李植笑了笑,淡淡说道:“本官一路走来,从一个百户升为左都督,得罪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也不在乎再开罪几十人。”
听到李植的话,勋阳巡抚袁继咸为首的将帅们都脸上一黑。保定总兵张应元当场就发作了。
“天津总兵好大的口气,若是没有我们协助,尔能独力对阵张献忠?”
李植看了看张应元,默然不语。
杨嗣昌皱了皱眉,顺着张应元的话说道:
“左都督可知?张献忠善于笼络奸民。献贼所到之处,奸民都自愿充为献贼耳目。我大军一动,虽千里之外,献贼朝夕可知。”
“如果左都督一意孤行,恐怕诸军都不会配合左都督。到时候将军在川东楚西的大山之中追逐张献忠,张献忠知道左都督的一举一动,而左都督耳目不通仿如盲人,如何能克敌制胜?”
听到杨嗣昌的话,李植吸了一口气。
杨嗣昌这话说得婉转,说的是情报方面的事情。实际上,他是在暗示李植。就如张应元所说的一样,如果李植此时一意孤行要立即上战场立功,其他的明军没有一支会和他协同作战。
明军的将领们苦战了一年没有成果,此时如果帮助天子钦点的李植,功劳就会全部归于李植。李植天下强军的名头太响,其他明军即便此时出了力,也依旧会被视为败军之将,会被认为全靠李植才能建功。
如果杨嗣昌号召诸将精诚团结,在督师的威压下,恐怕还会有一些明军将领愿意和李植一起作战。但杨嗣昌此时铁了心拖李植的后腿,诸将亲耳听到杨嗣昌劝李植的话,自然再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助李植立功。
李植如果一定要速战速决打败张献忠,就要面临独自一军迎战张献忠的局面了。
此时崇祯十三年的张献忠,已经不是崇祯十年的张献忠。如今罗汝才等流贼都依附于张献忠,张献忠一军动辄数万人。李植虽然有一万六千人,但单独面对张献忠,仍然会有很大的压力。
而且情报方面,也确实有问题。张献忠耳目众多,而李植的斥候骑兵有限。如果李植以单独一军对阵张献忠,在情报上是十分吃亏的。
听到杨嗣昌话里有话的暗示,李植麾下将领都脸上变色,有些担心起来。
不过李植却不愿意就此退缩。
将酒杯放在案上,李植淡淡说道:“虽千万人,吾独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