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微变,太后依旧稳如泰山,面色平静的睥睨着这些个子子孙孙。
廖贵妃自悔失言,她只是想让皇后难看,并不想得罪太后,为表不是有意冒犯,连忙起身亲自盛了一碗梗米萝卜粥,双手送到太后面前,笑盈盈道,“老祖宗尝尝,这是儿媳让御厨特特为您备的。”
太后身子歪了歪,不动声色道,“哀家年轻时也有些脾气,不知有没有折腾到你们。”
廖贵妃连忙屈身下跪,“儿媳不过是和小辈们玩笑两句,老祖宗千万别往心里去!”
太后身旁的周嬷嬷伸手就扶住了廖贵妃,“太后也是玩笑两句,贵妃不要当真。”
周嬷嬷是太后的陪嫁,守了太后一辈子,名为主仆,实为心腹,经常为太后处理这些口角,也是心累。
廖贵妃也不是真想跪,借势就站了起来,脸色讪讪回到桌边。
周嬷嬷将梗米粥递到太后面前,笑道,“太后娘娘,贵妃有心,您就尝尝吧。”
太后吃了两勺,寡淡无味,举筷夹了一块红豆发糕就着咬了两口,犹豫一下放下了,再喝两口粥,又想夹发糕,却被周嬷嬷轻轻拦下,太后有些薄怒,碍着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干脆搁了筷子,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白晚舟坐得近,看到老主仆俩的一连串小动作,不由好奇的向皇后问道,“周嬷嬷为何不给太后吃发糕?”
谁知周嬷嬷耳力极佳,听到了白晚舟的发问,笑着解释道,“淮王妃不知道,太后老人家有消渴症,不宜食甜食,太医嘱咐了,平日只能进些梗米萝卜粥。”
消渴症,就是糖尿病,此症患者确实要戒糖,否则会引发一系列并发症。
白晚舟出于本能的提示道,“发糕高糖,须得克制,可梗米粥熬化了,含糖量一点儿也不比发糕少,也是消渴症患者的大忌。”
周嬷嬷怔了怔,“不会吧?御厨全都知道,太后的粥不可加糖。”
古代医术落后,他们只知道蒸发糕要加糖,煮稀饭没加糖,却不知道白米里的淀粉煮开就是最浓的糖,白晚舟解释道,“白米中本就含糖,只是和加工好的白糖红糖不同状态罢了,您喝一碗米粥,和喝一碗糖水差不多。”
廖贵妃不敢和太后硬怼,白晚舟却是不放在眼里的,当即便道,“一派胡言!你难道比太医还懂?在座宗亲谁没喝过米粥,哪个在米粥里喝出过糖味儿过?怎么到了你口中竟成了糖水了?”
白晚舟已经见识过廖贵妃的强悍,不愿与她正面刚,但一牵涉到医学问题,她那根好胜神经就不自禁被挑动,直接向太后问道,“我只问老祖宗,您有无三多一少,即多饮多尿多食和体重下降的症状,又有无视物不清、手脚颤抖的症状?”
太后不料自己的症状竟然全被白晚舟说中,不由就朝白晚舟看了过来,“你懂医理?”
白晚舟不敢托大,“略通岐黄。”
她的话一说完,南妃发出一声嗤笑,她捅了捅皇后的胳膊,“皇后娘娘,您听到没,老七媳妇竟会医术。”
南妃平时和廖贵妃也不对付,但她不介意和廖贵妃联手挤兑皇后。
人群也断断续续传来笑声,能不笑吗?一个在土匪窝子长大的女子,不是文盲就不错了,竟然说自己通医理。
白晚舟被这群娘们儿气个半死,一个个不学无术还嘲笑起她这个真材实料的医学博士后来了。
皇后也有些生气,她既气廖贵妃和南妃无礼挑衅,又气白晚舟不懂谨言慎行,皇宫,尤其是后宫,是个万不能露富的地方。
做皇后多年,她也修炼出风轻云淡的风度了,并未表现在面上,只淡淡维护道,“淮王妃确实通医术,本宫前番哮症发作,就是她急救的。”
楚醉云幽幽道,“母后那次发病,也是蹊跷,明明数月未曾发作了”
说到这里便止住了,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皇后,楚楚可怜的咬住嘴唇,好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南宫离嘴快,当即便道,“还不是七嫂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