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宋大人,昨日。”包希仁起身说道:“方是初来乍到……”
“嗯,那就不奇怪了。”宋北云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包希仁,你呢?你为何读书?”
“我……”包希仁一愣,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宋大人,你为何知道我是包希仁?”
宋北云笑了笑:“当年在公主的文会上,我跟你说过,男儿要志在千里,如今我已经走在这条路上了,你呢?你这些年,想要干点什么?”
包希仁一下子脑壳子都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打量了宋北云许久之后,他突然就变得激动了起来。
原来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给自己送了一幅画的大哥哥,原来他就是宋北云!
“原来是您!”包希仁激动的喊道:“您就是宋大人!当年我年幼,还未曾想到……我早该想到的。”
宋北云笑了起来:“六年了吧,你也长大了。不过你现在让我有点失望。”
包希仁一听,眼里的光顿时暗淡了下去,他低着头,往日的傲气烟消云散。面前的人,当年与现在的自己一般年纪,在文会上说着不着调的话,所有人都笑话他。
但如今时光回转,当年笑话他的人许多还在庐州摸爬滚打,始终不得混出那座合肥城。而那个遭到嘲笑的人却已经坐定边关、光复失地、开疆拓土。
世人都知长安若无宋北云不过只是座变成,而有了宋北云,长安才能重新称之为长安。
而这个宋北云在六年前的宴席上遭人嘲笑之言,如今却正在被他一点一点的实现着。
相比而言……
“愧疚万分,无颜面对。”包希仁顿时眼眶通红:“宋大人,告辞了,我这便回庐州。”
“不着急。”宋北云摆了摆手:“可以在长安转一转,看一看。给自己找个目标。”
“好……”包希仁强忍着眼泪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头赫然是宋北云曾送给他的那副地图,他双手托着地图放到宋北云面前:“宋大人,此物我不配……”
宋北云笑了笑,接过了地图,展开看了一眼,略微思索一番,提笔在上头写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写完之后,他将地图重新递给包拯:“与同窗共勉、你我共勉。”
包拯手有些颤抖的结果来,低头看了几眼纸上的字,然后泪水终究是没能忍住,汨汨而出。
“行了,回去吧。想通之后,可以再来找我。若是想不明白,便早日回庐州,差不多还能赶回去过年。”
宋北云说完,看了看其他的学子:“你等也是一样,读书固然重要,但读书是为何,却是要了然于胸。”
说完他手一挥:“都回去吧,多看看多走走多想想。”
诸学子一一朝宋北云行礼后便走了出去,走到衙门街的外头,包希仁撼然而泣,站定街边引来许多人侧目。
他的同窗们,有人茫然有人惆怅也有人不知所措,更有人满脸不解。
“一句话而已,何至于此?”方才姓夏的学子好奇的问道:“走,我们吃烧鸡去。”
但是他的话显然没起到作用,于是索性衣袖一甩:“罢了,你们不去,我们几个便去了。”
原本同来的人,在这边分道扬镳。包希仁哭到最后蹲在地上几乎捶足顿胸,而有几人也黯然落泪。
良久之后,他们缓缓站了起来,在冬日之中显得有些悲凉,曾经的追求和认知被人一句话所颠覆,这种大概便是锥心刺骨。
“希仁,你有何打算?”回到宿舍之后,同伴问包希仁:“是回去还是留在这?”
“我打算先在长安住一些日子再做打算。”包希仁的眼睛有些红肿,本是俊朗少年,如今却显得有些好笑。
“那还打算在长安考试吗?”
“考!”包希仁认真而坚定的点头:“大不了重头学。”
而这时,一身酒气的夏姓学子带着几人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往椅子上一坐:“长安的酒肉啊,真的是极好的,还有那胡人女子,美貌无双!”
包希仁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却也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着随身带着的席子起了身:“夏兄,今日我包希仁也效仿一番古人。今日起,你我之情谊便如此席,一刀两断。”
说罢了,他抽出随身的短剑将那竹席切成两段,然后抱着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而那夏姓学子愕然片刻,却是轻笑着朗声道:“包希仁,你父亲也不过是个小小举人,跟我在这摆什么清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