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留在城里作坊学手艺,将来若能在城里站稳脚根,再努力申请加入陵城户籍,再将一家老小都接来陵城住。
这一番话令燕帝心头很不舒服,他的子民竟然不愿意待在燕国地界,却为了陵城的一张户籍,如此拼命。
如这样的读书郎不在少数,马车中的两人都听到了,便是任侃也静默下来,心头越发担忧。
几年不见,白氏竟然将陵城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连这些年轻的孩子,都教得如此能干,或许这样的普通人才过得更公平一些。
身为仕族之家的任侃无法体验到普通百姓的生活,但他这么多年的监察御史,让他走南闯北的看到了不少普通庄户的难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特别的赞同白氏的这条律令,她这是在给所有的寒门子弟一个机会。
当然燕国的科举之制也是给寒门子弟一个翻身的机会,但那机会太渺茫,万里挑一的人才,而那些读书不成,家境又贫寒的人,便永无翻身之机了。
学院里的读书郎走出来的越来越多,在众多的穿着天蓝色长衫的读书郎中,还有这么一群读书郎,他们穿的是玄色长衫的读书郎,他们的出现,会受众多读书郎的敬仰。
而他们却正是学院里拔尖的那一群读书郎,就算不是陵城的户籍,就算没有去哪个部门任职,他们在读书期间就已经是陵城重点培养的对象。
而且读书时间就有俸禄,每月可去领五两银子,还管了他们的笔墨纸砚,连着衣裳都是按季做新的,也皆以玄色而自豪。
这些人在众读书郎的拥护之下出了院门,其中一人正是宋词,他不仅在学院里读书,也是宋家村的村长,还在城中有职务,每日从学院出来就得去上一趟。
所以他在众人之中,更加的受人敬仰和崇拜,走到哪儿,他们都会下意识的跟到哪儿,除非他去衙门。
此时他们一行人经过马车边,宋祠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众人,说道:“你们知道煤油是怎么来的么?”
众读书郎摇头。
宋祠笑道:“唉,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发觉煤油挡见罩上烧出的黑墨,可制成墨,还能省了一笔墨钱。”
众人一听,回头一想,笑道:“谁家还在乎这一点儿墨钱,我家三十亩地,全部种上稻米,一年管着我们兄弟几人的笔墨根本不成问题。”
“左右读书不花钱,咱们还能在散学后在城里做些兼职,赚些生活费,没必要扣扣搜搜的难堪。”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里了,皆是这样的想法,只要有一双手,就不会饿死。
宋祠却是摆手,“咱们陵城是看不上,但是若卖给那些走商呢,那是不是你们就可以少去做一天工,而多看一天的书了。”
众人一听,发觉这生意说起来也不错呢。
可有人说他们家的油灯就算点一个月,也收集不了多少。
宋祠就说,聚少集多,大家伙的一起不就有了,左右还帮着家里清理了灯罩,做个勤快的人。
这话说得,众人都动心了。
随着这些读书郎的声音远去,马车中的两人却是五味杂陈,简短一番话,已经道出了陵城百姓的富饶,连墨都不屑一顾的。
“老爷,咱们也走吧。”
任侃开了口。
原本只是过来看一眼,结果还没有进去,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于是马车调转马头,走了。
马车先去的西集市,任侃记得这儿原本是普通庄户在这儿售卖农产品的地方,没想到如今的西集市不得了。
便是摆摊的都是有规矩的,在道路两边,整整齐齐,铺面和摊位各不相拦,各做各的生意。
任侃朝外看了一眼,便建议道:“老爷,要不下去走一走?”
燕帝点了点头,两人下车时,还就势带上了帷帽,不想人看到真容。
街头上的小吃点不少,已经有不少行人停步了,而先前看到的那辆大长车,就在西集市口停车,在这儿等上一会儿,到点就离开,下一辆又等上了。
任侃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样的马车,做这样的生意,却是方便了所有的人。
两文钱的车钱,要是放在几年前,连入城十几里路都舍不得掏一文的陵城百姓,竟舍得在城里走一遭就花两文钱。
街头的吃食传来各种香味,任侃一眼在摊位上看到了炒米糕,真正的米做成的,他没有看错,白米不仅个个能吃,连地头摊位都有得卖。
不过也不便宜。
任侃上前问了问,一块巴掌大的炒米糕是七文钱,但上面不仅是白米所制,还有精糖再加上了炒香的花生米和豆子粘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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