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才人从头到尾都没吭声,吴婕妤一直在巴结宜妃,孙选侍和苏轻窈小声说着话,而惠嫔自然也是给宜妃捧场的。
场面不冷清,也不算太热闹,这会儿宜妃训斥苏轻窈,吴婕妤便又来劲儿了:“低俗。”
苏轻窈眼皮子都没抬,仿佛没听见。
莺语姑姑是个素净脸,她平日里很不爱笑,这会儿为了给宜妃办事,竟难得和颜悦色,努力勾着嘴角对苏轻窈道:“有笼子关着呢,苏小主不用怕。”
苏轻窈冲她感激笑笑,倒是没真躲起来。
宜妃就道:“大家都等了一会儿,便把罩子掀开吧。”
莺语利落掀开罩子,里面那只鹦鹉就显在众人面前。
只看那鹦鹉一开始还呆愣愣的,直到刺目的阳光照在它身上,它才转了转脖子,“咕咕”叫了一声。
在场除了自称不喜鸟儿的苏轻窈,其他人都面露好奇。
吴婕妤率先巴结道:“娘娘这只鹦鹉真漂亮,尾羽颜色斑斓,很是少见。”
宜妃说这鸟儿是她娘家兄弟给寻的,她家中什么德行众人皆知,恐怕也只有她亲兄长愿意宠着她。不过她母亲位卑,兄长过得定也不如其他兄弟,这鸟儿怕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是人就爱听奉承话,宜妃尤甚,被吴婕妤这么赞了一句,立即露出笑容:“你们都逗逗它,可是会说好多话呢。”
吴婕妤就兴致勃勃凑上前去:“你好呀,你好呀。”
那鸟看了看吴婕妤,也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烦躁地在笼子里来回挪动:“不好,不好。”
得,还是挺聪明的。
苏轻窈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只要吴婕妤靠近它,它就异常烦躁。
今日吴婕妤头上戴的是一支红石榴发簪,簪子是一派金红颜色,异常富丽,那鹦鹉恐怕就是不喜那刺目的金红色,才焦躁不安。
时间匆忙,又没那么多门路,能训练成这样也不容易。
苏轻窈听它口齿清晰,还能跟人对答,不知怎么竟觉得有些可怜。今日若真出了事,这鸟也留不下,到底是一条小生命。
那边吴婕妤被打了脸,有些不高兴地退了回去,惠嫔怕冷场,便给孙选侍丢了一个眼神。
孙选侍瞧着也不多喜欢鸟,却也不敢违抗惠嫔,只得硬着头皮凑上去,问它:“你会说什么呀?”
鹦鹉歪着头看她,没吭声。
孙选侍头上只戴了一只玉簪,并不十分华丽,是以没有刺激它。
孙选侍说了好几句,显然都没有说在点子上,鹦鹉一声不吭,气氛一下子更尴尬了。
惠嫔左看看右看看,吴婕妤不肯上前,孙选侍不会说话,而苏轻窈一开始就说怕鸟,这么下来,只有谢才人可以使唤。
但谢才人不是她宫中人,她不好明着命令,便把目光放到宜妃身上:“姐姐快来给咱们讲讲,这鹦鹉到底会说什么话,可真是急人。”
宜妃自是明白她什么意思,佯装漫不经心道:“谢才人,你去逗逗它,跟它说些吉祥话。”
谢才人是个温柔婉约的性子,平日里打扮朴素得很,苏轻窈今日也是头一次瞧见她戴些金银之物,显得异常华丽。
苏轻窈望过去,见她没有看自己,只紧张地凑过去,把头上的缠枝花步摇露在那鸟儿眼前:“吉祥如意,恭喜发财。”
这一切也不过就片刻功夫,苏轻窈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鸟儿凄厉地叫了一声,竟一头从笼子里撞飞出来。
“吱!吱!吱!”鸟儿扑腾着凌乱的翅膀飞出笼子,扑棱一地羽毛。
苏轻窈早就有准备,她当机立断拽了一把孙选侍,拉着她转身就跑,柳沁紧张护在她身边,旁人是拦都拦不住,似乎已经吓破了胆子。
等两个人出了花厅,她长袖一甩,结结实实捂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花厅看。
孙选侍此时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握住苏轻窈的手,整个人抖个不停:“姐姐别怕。”
苏轻窈心里一暖,低声安慰:“我不怕,妹妹也别怕。”
说话功夫,花厅里已经乱成一团。
那鸟也不知怎么了,只在花厅里扑腾,也不分敌我,见了人就要上去爪一爪子,吓得一群宫妃宫女们花容失色,叠声尖叫。
只看宜妃和惠嫔都被自己的宫女护住,严严实实躲在角落里。谢才人倒也不笨,直接躲在凳子底下,鸟儿也看不见她。
她们和这边躲的躲跑的跑,剩下和嫔和吴婕妤就跟傻了一样,竟呆呆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那鸟儿盘旋一圈,直冲照面而来。
虽被攻击的不是自己,苏轻窈一颗心也提到嗓子眼,她正想高声提醒一句,就看和嫔手腕一翻,一双平日里白皙柔嫩的手竟张成五爪,直直扎向那鸟儿。
苏轻窈眼睛很好,这一眼看了个清清楚楚,顿时有些愣神。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