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近,岳欣然却在复杂心绪间忽听头顶一声清脆的啼鸣,她不由自主抬头看去,碧蓝如洗的天际,骄阳初升,一道金色的身影若流光划过天际。
冯贲忽然间大笑出声,一个筋斗从屋顶直直跃到黄都官面前,一把抱住这面色怔忡犹带凄怆的大魏都官,猛拍他的肩膀:“老黄啊老黄!你有没有去看过八字算过命数!……”
黄都官一脸懵逼,茫然地摇头,他是都官!怎么能去信那等村夫愚信!
冯贲大笑着狠狠将他捶了个趔趄:“不必看啦!依老子来看!你命数定然极好极好的!”
岳欣然凝视头顶那道盘旋的金色猛禽,俯视下去,只见不太远处、原本直直奔来的北狄哨骑竟纷纷勒马止步,望着头顶那猛禽一时踌躇不前仿佛在商议什么。
景耀帝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再一瞥兴奋的冯贲与兀自懵逼的黄云龙,唇角竟也难掩一缕笑意:“六郎赶来了?”
岳欣然向景耀帝行了一礼,不待她回答,再次朝小村进发的北狄哨骑便发出一声惨叫,一道金色长箭仿佛凭空出现,直直射进了队列之中,引得北狄这哨骑精锐一阵凌乱。
北狄哨骑犹如一根粗壮的箭头不断逼近,被那一箭略微一滞,倒下一骑,引发了些许混乱,却自然有余骑补、继续前行,那根箭头就仿佛停滞凌乱了一瞬间,又再次成型,飞速朝村子逼近。
显然,北狄这支哨骑,或者说那幕后的阐于王子在看到头顶那只标志性的金鹰之后,已经迅速拿定了主意,哪怕是阿孛都日现身,他们也必定要夺下大魏皇帝!
……即使是牺牲掉这支轻骑哨卫也在所不惜!
只是,这位阐于王子大抵是在王帐中待的时日太长,并没有领略过这支草原黄金骑的风采。
而后,景耀帝而下,所有情不自禁涌出去观看局势的人,都看到了眼前这太过赏心悦目的一幕:明亮的晨光之下,肃水泛着粼粼波光,犹如一道熠熠光带自村下流过,奔向北狄哨骑所来之向,此时此刻,贴着肃水,却又远远涌出了一道绚烂的金色光波,波光飞扫所及,北狄哨骑组成的箭头,犹如被镰刀扫过的稻田,成片倒下。
这一道光波……竟是无数奔如雷霆的金色长箭所组成的箭雨!那箭雨出手之时,太过密集整一,齐齐反射着阳光,看起来竟如光波般绚烂动人。
北狄哨骑收拢队伍再组成阵,第二道箭雨组成的光波再至!
不待北狄哨骑再组成队,第三道光波竟然丝毫不给喘息之机,再次抵达阵前!
三波箭雨,直如狂风暴雨般,令北狄哨骑恐惧,阐于王子胆寒,将北狄哨骑的坚定箭头推了个七零八落。
光波涌出之处,一支整齐笔直的金甲军旅浴着朝阳踏着肃水轰然而出,闪耀着刺眼的金色光华,头顶雄鹰振翅长鸣,看到这一幕,侥幸残存的北狄轻骑竟然毫不犹豫掉转马头,犹如丧家之犬般四散奔逃。
什么赏金十万,什么赐奴一万,什么封千夫长……尽皆成了一场无声的笑话。
这一幕直看得黄都官开始怀疑人生:“……这些真的是北狄哨骑?”
这些真的是传闻中凶残无比、杀人如麻的北狄哨骑?北狄精锐?
景耀帝看着那支在奔杀敌军中也依旧阵型如一、浑圆不乱的黄金劲旅,胸中顿生豪情:“这才是朕要的平北铁骑!”
这支黄金骑并未追杀出太远,便以极快的速度聚拢掉头,直朝村落奔来,从头到尾,没有停顿一丝一毫,更没有停下来整顿队形之意,远远看去,直像一面精准撒出、又在下一瞬间立时收回的大网,令人叹为观止。
要知道,马速之快远在人速之上,要在这样的高速运动中保持阵型这样控制由心,全不停顿下来整顿队形……这非得要全军上下骑术精妙,还得要彼此默契配合无间,否则,那样高速的整齐变向之中,但有一骑失速,便是全军踩踏死伤的惨剧。
见微知著,这支黄金骑的战力之强悍,实是景耀帝生平仅见。
而后,这支黄金骑拥着一骑远远而来,对方在岳欣然面前勒马,却是在看清景耀帝面容之时,生生止住了原本的动作,翻身下马行了大礼:“罪臣陆膺,拜见陛下!”
潾潾肃水之畔,晨光洒在这一身黄金甲上,仿佛对方整个人都在熊熊燃烧般夺目炽烈,征伐杀意透甲而出,直令景耀帝仰天大笑:“但使凤起镇北域,何叫狄马度沙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