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干。武安侯府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些吧。”
郑明珠不理她。
墨烟在一边道:“这位姨娘既然见不惯武安侯府的规矩,就请回吧。”
小杨氏不屑的道:“我与你们少夫人说话,你一个丫鬟插什么嘴,这是什么规矩?”
墨烟笑道:“我们家的规矩就是主子与主子说话,奴才与奴才说话,姨娘也不过是个奴才,就算比我大些,也依然是个奴才,是以少夫人自然不与你说话,我们家也没个不规矩的姨娘见着这样多主子的地方,要出来说话的,只得我来与姨娘答话,总不能让少夫人与个奴才说话吧?”
这两年,墨烟口齿越发利落了,一口一个奴才,噎的小杨氏脸都紫涨起来,偏还插不进话,那大少奶奶恨这小杨氏恨的牙痒痒,只是她是书香门第出身,虽说怒极了骂两句,也实在骂不出什么污言秽语来,动手更也不会,此时见墨烟一层一层扒落她的脸皮,心中趁愿的很,回头就对郑明珠道:“弟妹,我要见伯娘,弟妹也看到了,家里婆婆毫无缘由只是拿我作伐,夫君私通,婆婆还怪我不给他掩盖,竟要罚我,难道这还是好事不成?谁家有这样的规矩?家中姨娘不守规矩,口口声声要管教我,婆婆也并不呵斥,我自不能再回那个家了,我要见伯娘,求伯娘做主,许我和离。”
是的,陈夫人是宗妇,她的确能做这个主。
所以陈颐安才敢许她,她也才敢信。
说到后来,大少奶奶悲从中来,掩面哭道:“往日里,这些事也是尽有的,只我想着家和万事兴,谁愿意被人说三道四呢,只是死忍,我又是个女人,弟妹也是知道做女人的难处的难处的,但凡有一丝儿能过得下去的地步,谁肯和离归家,被人戳戳点点呢?越发说明白了吧。我前头的那位婆母是怎么去的?进门才三四年,好好一个小姐就没了,这样的事,谁不怕呢?我虽是贱命一条,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我也不愿意被他们家给逼死啊!一家子,夫君是庶出充嫡出的,上头有个亲姨娘,比嫡母还大,夫君成日里偷鸡摸狗,家里丫鬟媳妇将及淫遍,家里只有出项没有进项,铺子田地都要卖光了,要我拿嫁妆贴补,这才几年,就没了一半儿,略说一个不字,就是不孝不贤,就要罚跪掌嘴,这日子要怎么过?如今又是这样的事,成了亲的表哥在别人家家里偷亲表妹说出去,谁还有脸过日子呢?弟妹,趁着我也无所出,还求成全我了吧。”
这些话,别说郑明珠,就是在场的丫鬟媳妇们听了,也不由的窃窃私语起来:“太下作了,亏的还是主子”
“就是咱们家,虽说穷些,又是奴才,也没有这样苛待媳妇的。”
“可不是,这脸面都拿去喂狗了吧。”
连郑明珠都不由的红了眼眶,连忙说:“你既不愿归家,就先在府里住着,待母亲回来,再与你说话儿。”
又忙吩咐:“张妈妈,打发人收拾了厢房出来,请大少奶奶过去梳洗一下,也歇一歇。”
这边杨氏倒是不干了:“我们家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这是什么规矩!”
墨烟又伸个头出来:“都说了,咱们家少夫人不跟奴才说话。”
正在这个时候,外头又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正是花姨娘带着丫鬟们连粗使婆子进来了十几个,身着三品诰命的服饰,从太夫人起的与杨家有关的众人自知道去的不是陈颐鸿而是陈颐凡之后,就知道花姨娘那边出了问题,见她这样气势汹汹而来,心中暗叫不好。
花姨娘进来就说:“少夫人尊贵,不屑与奴才说话,我是不怕的,我看,这大少奶奶的事也好办,大少奶奶说日子过不下去了,五夫人又说她这样不识大体,见夫君与人私通,不说瞒着藏着,倒闹出来,既然相看两相厌,倒不如就出一张和离契书,打发了她走,再八抬大轿迎娶了杨家的大小姐,可不是皆大欢喜,免得棒打鸳鸯,又引人笑话。”
那小杨氏顿时跳起来,几乎是同时响起来两声:“那可不行!”
另一声来自太夫人,太夫人脱口而出之后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讪讪的看了看杨大小姐,杨大小姐心知肚明这是为什么,一想到竟然连这样一个男人也会嫌弃她,不由又嘤嘤的哭起来。
小杨氏道:“凡哥儿怎么能娶她,她”
却又说不出来。
花姨娘冷笑:“为什么不能娶她?堂堂一品大员的嫡长女孙,配老侯爷的嫡长孙子,实在是门当户对的紧,说起来,人家小姐还吃了亏呢,进门就是做填房!只不过既然已经私通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少夫人,我说的可是?”
郑明珠盈盈笑道:“花姨娘说的倒也在理。”
小杨氏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何肯给他娶个克夫的媳妇?不由恼羞成怒:“咱们家的事,用得着你来指手画脚么,咱们家要休谁要娶谁,与你有何相干!走,咱们先家去,虽说这事儿是在你们武安侯府闹出来的,不管凡哥儿还是大小姐,都与你们武安侯府毫无干系,难道还用与你们交代不成?”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理,只可惜郑明珠是讲理的,花姨娘却不是个讲理的,无事都要踹一脚的人,杨家要想动她的心尖子,那可如何了得,此时见小杨氏要回家去关起门来商议,越发笑起来,毫无征兆的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啪的抽在小杨氏的俏脸上,一口就啐了过去:“这会子想走了?一群下作的贱妇!当我不知道呢,抱成团儿的来哄我,想着些下作的法子,要把个命里克夫的姑娘想着法儿生米做成熟饭呢?在外头都克死两家公子了,如今又要害了我家三爷的性命去,如今倒想走了,我让你走了我就不成了人!自己当姑娘的时候就会偷汉子,现在还调教出一窝子姑娘来偷汉子了?一窝子不要脸的贱货,我们家的丫鬟也比你清白些儿。”
小杨氏都懵了,她在陈五老爷府独大二十年,比正头太太还强些,竟就真当自己不一样了,且近两年,大伯父高升为一品大员,她的娘家比正头太太的娘家强了几倍子,更是风光无限,上一回被陈夫人赏了十个嘴巴子,心中恨毒到了现在,杨家和太夫人这次算计陈颐鸿,大小姐也是她堂侄女,她自是全程参与,上串下跳,出了无数的主意。
先前郑明珠打发陈颐雅去跟花姨娘说的时候,就将杨姨娘捆了起来,也不用拷打,丢在花姨娘跟前,就吓的发抖,一五一十的招的干干净净,原本将信将疑的花姨娘这才信了,一想到有人要算计她的心尖儿,心中自是越发的恨这杨家诸人了。
小杨氏反应过来,这才跳起来要还手,早叫花姨娘叫了婆子捉住了她,她虽是姨娘,却有三品诰命,主子们不敢动,打个姨娘却是不怕的,她心中恨极,也不命人动手,自己就上去打了四五个嘴巴子,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贱货、毒妇之类市井话,恶毒之极。
陈五婶娘嘴里劝着,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趁愿,阿弥陀佛,你也有今天。
太夫人气的发抖:“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给我拉开她!”
侯府的丫鬟仿若泥雕木塑一般动也不动,而陈五老爷府的丫鬟婆子本就只来了四五个,因着三品诰命的威慑,竟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太夫人气的了不得,亲自走上前去拉,花姨娘的泼妇威风脸孔一收,顿时大哭起来,一头就向太夫人撞过去:“黑了心肝的呀,三爷虽不是亲孙子,到底也要叫你一声祖母,你就要合着娘家人来害了他的性命!前儿看着二姑娘好了,没脸没皮的硬给坏了去,如今又要害死三爷,这到底是有多恨这个家啊!老侯爷啊,您也睁开眼睛看看啊,太夫人就要害得这侯府都家破人亡了啊!”
太夫人哪里经得起她撞,两个人顿时滚在地上,众人连忙要拉要扶,一时之间哪里拉的开,只见着花姨娘不依不饶的抓扯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只是哭诉,偏偏哭是哭,连每句话都听的清清楚楚:“叫了人来哄我,说是要三爷娶了杨家嫡长孙女,就是杨家的大姑爷了,杨家谁不看重?有杨家大舅老爷撑腰使劲,三爷又出息,武安侯这爵位稳稳的就是三爷的!我呸,自己当侯夫人的时候,这爵位还没落到三老爷身上呢,现在隔了一辈了,还想着这爵位?老侯爷把你关庙里真没关错,也怨侯爷心慈孝顺,想着太夫人年纪大了,接回府里颐养天年!还养呢,早死了早超生!成日里黑心烂肠只念着算计人,真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前儿趁着夫人不在,还想来害大哥儿!如今又来害三爷!亏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做了一二十年侯夫人,只会那些下作手段,说什么夫人必不答应娶杨家女,便叫杨家姑娘装做换衣服,躲在空屋子里,叫我引了三爷去那里撞见了,孤男寡女,侯爷不答应也得答应了阿弥陀佛,幸而我没信,倒是你们家姑娘自己按捺不住,跑到假山上勾搭男人去了,活该!”
一头哭一头说,哭也不耽误说,说也不耽误哭,把太夫人的计策抖落的一干二净,待得她说完,丫鬟婆子们才终于把她拖了起来,太夫人嘴里荷荷作响,眼睛凸出,抖着手指着花姨娘,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