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起来。
她正心虚着,所以一动也不敢动,心道:她没按照王爷的意思做,王爷肯定是生气了吧。
不过
她安慰自己,这都是苏慕白的主意,她可以解释的,王爷要真生气的话,应该骂苏慕白去。
楚千尘继续笑,笑容更甜,更软,更俏了。
顾玦动作轻柔地把她放进了花轿中,还顺手替她调整了下大红盖头的位置,然后,花轿的帘子落下,把新娘子藏在了轿中。
楚云逸:“”
金嬷嬷:“”
全福人:“”
楚云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新娘子上了花轿后,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又响了起来。
有人喊了声“起轿”,花轿就一摇一摆地由轿夫抬出了侯府,走在最前面的是骑在一匹四蹄雪白的黑马上的新郎官。
侯府外,早就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宸王亲自来迎亲的消息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数以千计的人都朝这边涌来,希望有幸瞻仰宸王的英姿。
若非有宸王府的近卫清道,这迎亲的队伍怕是寸步难行。
在一路的敲敲打打中,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只留下楚云逸神情复杂地站在侯府大门外望着那早已空荡荡的路口。
一些好事者一路追着轿子,直追到了宸王府。
宸王府的大门口也挂起了大红灯笼。
王府的朱漆大门在一阵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开启了,大门与街道两边,两列王府侍卫十步一岗地守着。
花轿在一片热闹的喧哗声中被抬入了王府的大门,唯有内务府的金嬷嬷被一把刀鞘拦在了王府外。
轿子里的楚千尘自是一无所知。
进入王府后,她如释重负,只要在王府里,皇帝的手也伸不到这里来。
轿子很快就停了下来,稳稳地落在地上。
顾玦射了轿帘后,楚千尘在全福人的提示下,下了轿子,精致的绣花鞋踩在下轿时专用的红毡上。
楚千尘本来以为轿子进门就够了,抬手就打算揭开红盖头,可手才抬起,一段大红绸带就被塞到了她手里,伴着男子清朗的声音:“拿着。”
从盖头下,她能看到男子指节修长的右手。
楚千尘一向听话,顾玦让她拿着,她就拿着。
两人分别牵着大红绸带的两段。
“小心钱粮盆。”
顾玦一边走,一边出声提醒她。
他走在前面,楚千尘走在后面,一路引着她去了喜堂。
喜堂早就布置好了,该有的红灯笼、红蜡烛什么的一样不缺,喜堂两边都是今日来观礼的宾客们,基本上都是宸王这一脉的武将。
只是缺了上首的高堂。
殷太后是不可能出宫的,因此今天高堂的位置上只有先帝的牌位。
盖头下的楚千尘乖乖地跟着顾玦往前走,停在了堂中。
她还有些懵,心道:王爷是打算与她拜堂吗?
她转头想去看顾玦,就听男方的全福人在最前面高喊着:“一拜天地!”
顾玦轻声扯了一下红绸带,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楚千尘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乖乖地随他一起面朝堂外,躬身行礼。
第一礼,拜天地。
全福人跟着又喊道:“二拜父母!”
一对新人再次换了方向,对着先帝的牌位又行了一礼。
第二礼,拜父母。
全福人目露异彩,最后道:“夫妻交拜!”
楚千尘攥着红绸带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突然就有些紧张。
她指下的红绸带牵引着她再次转了身,两人面对着面,只不过,楚千尘的头上还盖着大红盖头,看不见顾玦的脸,她能看到的是他腰侧佩戴的那个香囊。
那个月牙形的青莲色香囊是上个月他离开京城前,她赠与他的。
楚千尘发现那个香囊的一侧有些毛糙,似有人用手指反反复复地摩挲过
晚些她再给王爷一个新香囊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行完了最后的交拜礼。
全福人宣布“礼成”后,新人就在全福人的指引下往新房方向去了。
程林华擦了擦额角的汗液,心里暗自庆幸。
今天的婚礼很顺利,幸好他早早就开始刷墙、布置新房,否则今天可就要委屈了王爷、王妃了。
程林华还不敢懈怠,赶紧招呼着今日的宾客们移步花厅,享用喜宴。
另一边,全福人陪着新人进了新房,压襟,撒帐,最后由新郎官挑了盖头。
楚千尘这才算与顾玦重新相见。
她的第一反应又是笑。
至于全福人则识趣地退出了新房,还给两人带上了房门。
“王爷。”楚千尘乖乖巧巧地唤道,两个字中带着几分撒娇,几分欢喜,就像是一只讨宠的狮子猫,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顾玦:“”
顾玦看着眼前坐在窗边的小姑娘,有些无奈。
他身边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子,还真是拿这个看似娇滴滴其实性子坚韧无比的小姑娘没办法。
新房的角落里点着檀香,袅袅散开,还有一股清雅如兰的甜香若有若无地自少女的身上飘了出来。
“饿吗?”他轻声问道。
“不饿。”楚千尘赶紧摇头。
她从袖袋中摸出了一个小巧的荷包,“我在家里吃过些点心,还藏了一些松仁糖,很香很甜,是我亲手做的。”
楚千尘下巴微抬,看着与她不过一步之遥的顾玦,那亮晶晶的眼神似在说,我很能干的。
少女的眼眸清澈明净,其中写满了赤诚、信赖,以及那种撒娇的亲昵。
她信任自己,毋庸置疑。顾玦怔怔地看着楚千尘。
见他不说话,楚千尘伸出两个纤白的手指捏住他宽大的袖口,轻轻地晃了晃他的袖口,问道:“王爷,你要试试吗?”
顾玦:“”
屋子里,陷入一阵寂静。
唯有那对大红色的龙凤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回响其中。
须臾,顾玦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就这么好吗?”
那当然!楚千尘拼命地点头。
她头上还顶着一个沉甸甸的九翟冠,这一点头,冠上那些珠花、翟鸟就乱颤不已。
“沉?”顾玦轻轻地笑了。
他这一笑犹如昙花一现,清艳绝伦,柔化了他平日里清冷的五官。
他微微躬身,亲自帮她把头上的九翟冠拿了下来,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头,笑意止不住从眼角眉梢溢出。
看来他得努力活下去才行,否则,这丫头该怎么办?
顾玦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对着她伸出手,“给我试试。”
楚千尘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松仁糖,连连点头,自卖自夸道:“我做的糖和点心都很好吃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整个荷包都递给了顾玦,
入手的荷包上一片温热,犹带着她指间的温度。
他的指腹习惯地在荷包上摩挲了一下,从中掏出一颗松仁糖,塞进嘴里。
松仁特有香味溢满口腔,这糖里还加了药材,去了腻味,多了几分清甜。
确实,很香,很甜。
顾玦微微垂下眸子,又去看身旁端坐的少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苍老而局促的女音:“王爷,乌诃迦楼来了。”
顾玦挑了挑剑眉,疑惑地低语道:“他还没回去?”
算算日子,距离万寿节都过了一个月了吧。
楚千尘赶紧道:“太子殿下有意促成北齐与南昊联姻”
她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大致说了,也包括太子顾南谨邀请乌诃迦楼以及一些公子贵女去芙蓉园等等。
说话间,她把双手放在膝头,优雅乖巧地看着顾玦。
她这表情让顾玦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事。
顾玦在她身旁与她并肩坐下,什么也没说,只是这么看着她。
楚千尘立刻乖乖地说了:“那天,乌诃迦楼来找我,想试探王爷是不是重病。我怕说漏嘴,不敢说你得事,只跟他说,万事万物如同阴阳博弈,阴盛则阳衰,阳盛则阴衰;此消彼长,比消此长。”
顾玦:“”
顾玦惊讶地微微睁大眼。
他完全没想到楚千尘一个小姑娘竟然能看透大齐与南昊彼此所面临的困境。
他咀嚼着这番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楚千尘。
所以,她觉得他应该与乌诃迦楼合作?!
楚千尘当然知道顾玦明白她的意思,点到为止,她接着往下说起了乌诃迦楼被人行刺的事。
顾玦神色一凛。
“那两个刺客一个被我一箭射杀,另一个则死在了羽林卫的人手里。”楚千尘以这句话作为收尾,瞳孔在旁边大红喜烛的映衬下,更明亮了。
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厉不厉害?
顾玦失笑,“厉害。”
他一边起身,一边顺手掸了下袍子。
他该去会会乌诃迦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