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送回乡的郑吉霞,而口头通知町水农行干部学校,这个过程没有痕迹!”
白钰边思忖边道,“二是线索问题。商林**局的请示里有这么一句‘现就读于町水市农业银行干部培训学校四年级学生郑阳春’,就这句,我们就能大致认定郑阳春的学籍、就读时间。接下来走访她的老师、同学,有三人以上手写书面证明即可。”
“噢噢噢,这事儿就办成了”
经白钰一点拨,庄骥东又意外又失落,感觉自己错过了最激动的时刻。
询问郑阳春,几十年申诉期间曾请两名同班同学写过证明,但仅仅同学证明还不够,需要有学校领导、班主任或老师。
这回庄骥东变得灵巧起来,亲自到町水市教育局查档案,得知郑阳春的班主任在学校撤销后被分流到商砀县农行干训所,十多年前退休回乡下老家。再查,幸运的是班主任还活着,神智清晰,身板儿硬朗每天照样干农活。
庄骥东、白钰陪同郑阳春辗转四个小时来到班主任家,谈及往事,班主任记得自己带的班级有过因政治问题被学校开除学籍的学生,至于学生叫什么名字早已忘了,但他强调在农行干校当班主任期间只仅一例。
这份百分之外的旁证,终于坐实郑阳春当年的冤案!
回商林的车上,郑阳春一直捂着脸哭,不知因为冤案终有昭雪的一天喜极而泣;还是经历几十年冷遇坎坷,最终还是靠老伴的死换来转折机遇感到悲哀。
庄骥东和白钰也深深感慨无言。
要证明并推翻几十年前一桩错误事实,仅仅无关大局、不影响任何组织和个人的学籍问题已经难成这样,可想而知,如果涉及有争议的正治问题、原则问题、组织问题等等,怎么办?
白钰更想起少年时期在白家大院听说的一宗历史悬案:
某位因微妙的山头之争而被处理的老将军家人从七十年代末期开始四处奔走,强烈要求恢复名誉和待遇。然而跟郑阳春的遭遇一样,所有人都知道老将军受了委屈,可平反工作就是得不到落实。
老将军家人千辛万苦找到当年大权在握的某位老人,想请他看在昔日战友和同事的份上作个指示,或打个招呼。没想到老人的话迎面泼了盆冷水——
“别再折腾了,不予平反是我拍的板,根子在我这儿!”
老将军家人懵了,万般无奈之下跑到白家大院哭诉,白老爷子劝慰一番却未作任何表态。
白钰也是仗着重长孙的身份,独自跑到白老爷子书房问个究竟。老爷子抚着他的脑袋叹道那户人家想得太简单了,老将军案子关系历史上著名战役的功过是非,也涉及到那位老人的名誉。人过留名,雁过留声,那位老人的身份地位不就图这个吗?自然不可能轻易让步了。
所以平反啊平反,轻飘飘的两个字实质沉重无比呀。
人证物证俱全,每个环节都有对应证明材料,缪文军看了之后立即召开县正府党组会议——不是平时的***办公会,而以县正府党组名义,显得更加慎重和严肃,一致表决同意为郑阳春同志平反。
紧接着商林县人民正府下发文件,正式为郑阳春平反,承认其町水市农行干部学校学籍,恢复城镇户口,再然后还得算一笔账:
既然承认郑阳春有学籍,那么当时农行干部学校所有学生都包分配,且都定向安排回原籍即商林农行上班。
县财政县“虚拟”测算郑阳春毕业后分配到商林农行工作期间的总收入,稍微打个折扣后以国家赔偿方式予以补偿;再“虚拟”为郑阳春办理退休手续,此后她就以农行退休职工身份拿退休工资了。
至此杨小京猝死引发的事端终于彻底了结。
面对千恩万谢泣不成声的郑阳春及家人,白钰内心波澜起伏:明明正府份内事,办成了却仿佛老百姓的大恩人,哪里还是什么公仆?
再联想平民出身的方晟,正是痛感官场之时弊、风气之恶劣,每到一地便毫不留情大砍大杀,高压管控,造成“官不聊生”的现象。回头看,方晟是着急了些,手段也严厉了些,但更说明他对苍生疾苦的怜悯之心。
白钰是衔着金匙长大的,观察、分析、思考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然而他少年起便通过大量和学习深刻领悟到方晟的初心,一位真正的正治家情怀和理念。
若说方晟发迹于风云际会,群雄并起间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又在极为仓促的情况下被推到最前沿,一切似乎顺其自然,又自然得不自然;那么,白钰就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的凤雏,他更忍耐,他更有准备,他懂得隐而不发,他只在最关键时候发出致命一击。
尘埃落定,季辉和缪文军的去向也终于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