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轻蔑地说,“我是主管领导,方案不经我过目就出台么?我不管新领导老领导,反正伤害企业、置老百姓死活不顾的方案,在我手里不可能同意!别拉我,喝不喝酒我都这么说!”
白钰看明白了,这家伙叫做倚酒三分醉,你指责他说话过分,人家喝多了;你说他喝多了,句句话死死绕着你。
180亿城投债券刚性兑付关系到甸西整个***和经济建设、金融环境生死存亡,应该齐心协力共度难关,腾春兴突然跑过来玩这一出到底什么意思?
背后有何正治或权谋考量?
须知腾春兴可不是寻常醉汉,而是堂堂副厅级领导干部,能混到这个份上都非简单人物,按说喝再多都不可能冲两位常委市长发飙。
庄骥东不动声色道:“怎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我可不清楚。白市长,常委会结束时储书计好像说正府班子都在六楼会议室集中,没提有人缺席吧?”
“殷主任把昨晚会议的请假记录拿过来看看。”白钰吩咐道。
腾春兴大怒:“我陪投资商吃饭也是工作,要请什么假?!”
“腾市长这话就不对吧?”庄骥东微笑道,“你不请假我怎知道缺了谁?我和白市长刚到甸西几个小时,也不清楚你腾市长负责国资企业啊对不对?”
“把杨家琪叫过来!”
腾春兴被怼得恼羞成怒咆哮道,“市长不知道,他是哑巴呀!国资系统他就算个屁,方案没我签字绝对不行!”
庄骥东转过去问道:“汇总方案出来了吗?”
这会儿殷勇真是夹缝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内心哀叹时运不济,低声道:“还还在完善”
“你去督促他们,”白钰道,“腾市长请坐,有意见慢慢交流。”
庄骥东也道:“刚才开会没见着,这会儿正好有空聊聊,来,来——”
庄骥东充分发挥牛皮糖作风,居然搀扶着腾春兴坐下;白钰则亲手泡了杯茶送到面前,笑道:
“太晚了,不好意思辛苦服务员。”
伸手不打笑脸人,腾春兴尽管仗着酒兴发了一顿脾气,面对两位放低姿态的年轻领导倒也不好意思太过分,喘了两口气悻悻道:
“我不是针对庄市长和白市长,实在那帮狗脚子太过分,狗眼看人低!”
“按昨晚讨论研究结果,我简要介绍一下各条线出于自愿原则统筹谋划后提出的初步方案”
庄骥东三言两语讲述100亿大致构成,转而道,“国资组的确由杨主任牵头组织讨论,但没人主动告知腾市长负责这一块,我想大概是办公室的失误吧。”
正常而言市国资委主任都是副厅级且由市长或常务副市长直接分管,因此杨家琪牵头国资条线讨论方案并无不妥。
在官场生态当中,省市县各级强势国资委主任地位高于正府部门副职的情况比比皆是,不足为奇。
腾春兴“咕嘟”仰头喝掉满满一杯热茶——看来昨晚真喝得不少,抹了抹嘴道:
“要是谈失误,首先昨晚压根没人通知新领导到位并组织开会,不然我傻啊,不第一时间接触新领导参与会办180亿的事儿,跑过去陪招商引资客人喝酒?严格来说那一块又不归我管!正府办,嘿嘿,里头水深得很呐。”
白钰笑笑,问道:“听腾市长的意思有人故意把你支开,目的是什么?”
“怕我这个大嗓门说实话呗!”腾春兴道,“***、正府两边看我不顺眼的太多了,要不是老邵护着早踢到人大正协,干个毬副市长!”
庄骥东明知故问:“哦,腾市长快到年龄了?”
“早着呢!”腾春兴道,“别看我喝点酒就容易起疯劲儿,这几年来替老邵守在国资条线挡了不知多少明枪暗箭,当然也得罪一大堆人,这不,老邵尸骨未寒就给我下绊子,操他奶奶的!”
“国资委条线是非常重要的,看不清摸不着但事关一个地方的家底子和经济发展底蕴。”白钰道。
腾春兴道:“老邵那人是有点任着性子乱来,大拆大建几十个项目我都看不入眼私下提过很多次意见。不过老邵也有老邵的底线,就是坚决不准把市属国企家当押到城建上去——我也猜不透到底为啥,反正他就坚持这条,每次会后反复关照我要顶住,哪怕他迫于压力签了字我都不准同意。”
白钰目光一凝:“不是有四家市属国企为甸宝做了联保贷款吗?”
“活该!”腾春兴轻蔑地说,“那几个家伙连老邵都不放眼里,只听老储的,我三番五次打电话痛骂都没用,这不,报应来了吧?”
庄骥东与白钰暗自交换眼色,均意识到甸西的情况不是一般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