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瞬间瓦解了他那一击,一块块乱石破开他的护体防御,打在了他身上,一口鲜血喷出的同时,脸上也划开了一道口子,人如稻草人般倒飞了出去。
也不知是他撞塌了身后的房子,还是那突如其来的攻击威力同时摧毁了房子。
崩毁的房子不止一套,接连的几套都摧枯拉朽般轰散了。
同样被打飞的,还有附近的一些跟踪人员,倒霉的是一些房子里呆的好好的人,突然就遭了这无妄之灾。
一轰一大片,一毁也是一大片。
倒地的庞无争躺在一片血泊中,脖子开了道大豁口,正以一种奇怪的角度扭曲在那。
庞无争的意识却恢复了短暂的清醒,他很想看看凶手是什么人,可却无法抬起头来。
他也很疑惑,因为他不明白,有这能力的人,为什么要引导自己拖拖拉拉绕圈这么久,为什么要费这工夫把自己诱到这来杀?
答桉,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机会再知道了,感受不到了自己对身体的支配,意识也在慢慢模湖,在问自己,也在问夜空那轮明月。
为什么?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眼看所有的付出就要得到回报了,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一出,为什么会突然有人要杀自己。
自己到死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这样死去,他真的很不甘。
他的眼睛很快就不能动了,但还是发光的,瞪着的眼睛里有月亮。
脸上有痛苦,也有悲愤和不甘。
一阵灰尘在后续扫荡而过的劲风下吹向了后方,废墟中呛血的小师叔一身灰土,蹬腿爬了几次,愣是没能坐起来,一边脸上已是血淋淋,破相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费力支撑起了上半身,靠在一块倾斜的残壁上,翘首看去,看到了围墙后面的路上的那具尸体。
那边还是很干净的,破破烂烂的只有这边,围墙好像就是分界线,所以很容易看清状况,确认庞无争已经死了,确认已经解除了老十五目前最大的威胁,他就放心了。
感受着重伤体躯处处透出的疼痛感,他忍不住自嘲滴咕,“高玄果然是高玄,还是少了点经验,第一次对上就玩砸了。”
他很清楚,若不是偷袭给庞无争造成了致命一击,弱了庞无争蓄势的能力,只怕这轰倒自己的威力不会再给他喘气的机会。
周围突然出现了大量的人影奔腾,这么大动静,想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了一些跟踪人员,挣扎了一下,还是躺下了,无力脱身,知道自己这次玩脱了,麻烦上身了。
好在攻击威力摆在这里,周围靠近的人并不敢轻举妄动擅闯打斗中心,小心警惕着。
趁这机会,他闭目施法,强行运转音字诀,快速锁定了虫儿的所在,传音道:虫儿,立刻去找老十五,告诉他,让他尽快告诉向兰萱,庞无争就是五十年前的东连玉。
屋里正和牧傲铁、百里心一起趴窗口看外界动静的虫儿略怔,旋即起身回了自己屋里,小声回道:“师父,我不知道师兄去哪了。”
小师叔:去霓裳成衣铺找南胖子,他知道。
一听霓裳成衣铺,虫儿吓一跳,无非就是做贼心虚,唯唯诺诺道:“嗯,我知道了。”
小师叔:记住,明天天亮前,如果我没有联系你,就以我的名义告诉他,不要再找仙府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他想什么办法,都要立刻离开琥珀海,回山守观。
还是那句话,玲珑观仅剩的两个内门弟子不能同时冒险,他若是自救不成功,栽在了这里,另一个必须求稳,决不能再冒险了。
虫儿听出了有些不对,问:“师父,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小师叔:记住我的话,立刻去找老十五。
虫儿无奈,只能是照办。
出了房间,对窗口的牧傲铁和百里心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出去一下。
牧、百二人相视一眼,最终留下了百里心看家,牧傲铁悄悄跟上了……
密道内,依然是寂静无声,漆黑一片。
黄须雄也忍不住了,“探花郎,人呢,爬也该爬到了吧?”
庾庆有些纳闷,感觉是有些奇怪。
忽然,凤官云道:“有人来了。”
不用她说,黄须雄刚说完话就察觉到了,不过来人的方向不对,是从他们身后来的。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点点荧石光芒在朝这边靠近,有一群人奔来。
这里也没什么好躲的地方,庾庆现在也挺自信的,三个上玄在此,有什么好躲的,他手已经摸上了剑柄。
不一会儿,双方就大眼瞪小眼在一块了,来人认识庾庆他们,庾庆也在向兰萱身边见过他们。
“你们在这干嘛?”来人中的为首者问道。
庾庆:“你们从成衣铺过来的,还能不知我们在干嘛,自然是追查可疑人员。”
那人道:“我问的是,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按时间推算,不该走这么点路才对。
庾庆眨了眨眼,“胆小,不敢前行了。”
“嗤。”龙行云不屑一声,很清晰的声音,大家都能听见。
庾庆瞅向他,又有想赏他耳光的冲动,老子贬低自己也不行?
突然,隐有沉闷的嗡感从洞壁传导而来,一伙立刻四顾,惊疑不定。
庾庆当即问刚进来的一伙,“外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为首那位摇了摇头,旋即对一名手下道:“你回去报知大行走,就说人找到了。”
“是。”那人迅速领命而去。
为首者接着问庾庆,“前面探过了没有,什么情况?”
庾庆:“没有,要不,一起去探探?”
为首者顿心生警惕,担心会不会有什么陷阱,当即先招呼了两个人先去探路……
霓裳成衣铺外蹲着的一群人还在,斗篷里的青衣妇人远远打量着这里的情况。
她不好直接接触虫儿,先过来找这边的人手做了安排,然后顺便来看看成衣铺这边的情况。
成衣铺内,向兰萱正踱步审视铺内细节情形,忽然一阵嗡隆动静远远传来,她勐然回头看去,反应也快,人已如魅影般闪了出去,同时留下了一句话,“你们留下继续。”
她飞出了铺子,看到了对面商铺的对外窗户,如飞鸟般穿了过去,从知海阁而出,腾起的身形转瞬拔高的比知海阁还高,悬停了在星空下,目光四周一扫,又迅速如离弦之箭般射向了动乱之处。
几乎同时有几道身影在夜幕中射了过去,公然现身的却只有她和相罗策。
看到围聚人员最多的地方,她飘落了过去,落在了一具尸体前。
看清死者面目后,她意外道:“庞无争?”抬头看向了相罗策。
相罗策面色凝重,死者算是他的朋友,有人在他耳边滴咕了几声后,他立刻转身而去了,没有理会向兰萱,飘落在了一片废墟中。
向兰萱略挑眉头,也飘了过去,只见废墟间躺了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尽管一身灰土,但她认出了,是相海花的那个相好,明显受了重伤,伤重喘息着,似无奈看着围观自己的人。
她不由回头看看庞无争那边,再看看地上的男人,出声道:“人呢?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立刻有大业司的人过来,在她跟前禀报暂时已知的事情经过,听得她眉头渐渐挑起。
同样有人在向相罗策讲述大概情况,相罗策的脸色阴沉,盯向小师叔的目光中透着不善。
从两边的讲述中可以看出,无论是大业司,还是相罗策,都派了人暗中盯着小师叔。
不多时,又有人飞跃而来,敢在琥珀海这样公然飞来飞去的人不多,是相海花带着人赶来了,自然也是因为巨大动静给惹来的。
她一来,就到相罗策身边问了声,“阿爹,发生什么事了?”
地上的小师叔太狼狈了,太脏了,她粗略扫了眼竟没有认出来,毕竟她习惯了小师叔玉树临风的样子。
相罗策没任何回应,阴郁目光盯着地上的小师叔闪烁。
察觉到父亲的反应不对,她再细看了一下地上的伤者,才勐然惊醒一般,迅速蹲了过去扶住,“沧水,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急了,眼睛也红了。
向兰萱呵呵一笑,“大庭广众的,相阁主注意点影响。”
相罗策沉声道:“不要在这丢人现眼,让开。”
相海花意识到了在说自己,扭头盯着父亲,没有动静。
“把她拖开。”相罗策直接下令,立刻有人过去将相海花掰开了。
“阿爹,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相海花着急的不行。
向兰萱踱步走到了小师叔跟前,居高临下审视着,抬脚,脚尖拨动着小师叔的脸颊,“庞无争死在那边,你倒在这里,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说这是巧合。”
小师叔喘气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事,我只是路过,突然就被人打了。”
相海花见他受辱,顿时怒道:“向大行走,你未免欺人太甚!”
不说这话还好,此话一出,向兰萱当即一脚踩在了小师叔脸颊上,用了力,将他脑袋死死踩在地上,冷眼斜睨着相海花,“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他,李澄虎也说不了什么?”
“你…”相海花挣脱拉扯,想上前理论,其父相罗策横来一只胳膊,将她拦下了。
向兰萱对父女两个报以讥讽的冷笑,收脚喝了声,“带走。”
立刻有大业司人员冲来,将重伤的小师叔给抬走了,那边毙命的庞无争和其他的倒霉蛋也一样。